赏花宴那日,景帝将何知岁赐给三皇子为妃时,何母泣不成声,丫鬟也满脸担忧地望着她,何知岁却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神情。
十几年过去,何家的势力早就不比当年,哪怕沈、何两家势同水火,何家也不能违抗圣旨。
沈、何两家素来水火不容,三皇子更是个只会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京城小霸王。
赐婚旨意下来后,不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何知岁落入陆凛手中,该是如何饱受折磨。
众人以为按两家势如水火的程度,荣贵妃肯定会在儿子下聘时就会给何家一个下马威,会故意让何家难堪,没想到下聘当天陆凛居然亲自带着人,送来一箱又一箱的聘礼。
陆凛向来随心所欲,何丞相一时之间也不知他亲自登门,是不是要羞辱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将人迎到大厅之后,陆凛始终客客气气,与昔日那个不干正经事的纨绔子弟判若两样。
陆凛大手一挥,跟在身后的小厮立刻捧着红木盒子上前。
“父皇急着要我和岁岁成亲,准备聘礼及嫁衣的时间急促了些,何丞相莫要见怪。”陆凛说着的同时,小厮已经将做工精制的红木盒子掀开。
陆凛说得云淡风轻,何丞相却一眼就瞧出这件绣工精致繁复的大红嫁衣,所用的料子极为上等,绝非凡品。
若不是请了上百名绣工极好的绣娘连夜赶工,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做出如此精致的嫁衣。
既然陆凛这边都释出善意,何丞相也不好一直绷着脸。
外头看戏的百姓们都以为两家会打起来,没想到向来与沈家不和的何丞相,居然亲自送陆凛出门,两人出来时还有说有笑。
何丞相突如其来的转变,也看得何夫人一愣一愣。
何夫人一想到陆凛花名在外,风流成性,说不定成亲不到半个月,便会纳妾羞辱自己女儿,不由悲从中来。
回房后,何夫人忍不住哭道:“老爷,您这是放弃岁岁,决定推她入火坑了吗?”
何丞相脸色铁青:“这个婚,我们不想成也得成,既如此,只能暂时与陆凛虚与委蛇,免得岁岁嫁给陆凛后吃更多苦。”
“男人都要是面子的,要是我把陆凛赶出去,陆凛指不定会在新婚之夜报复回来,将咱们女儿折腾得死去活来。”
何夫人听到何丞相的话,再次泣不成声。
成亲前一晚,何夫人抱着何知岁哭了一会儿后,便将一个小册子塞进她手中。
“岁岁,娘虽然不愿你嫁给秦王,但是圣命难违……”何夫人不想说这些事,但又怕女儿吃苦,不得不说,“成亲当晚,要是秦王对你做了什么,你莫要害怕,尽管配合他便是,要是疼了,你不要好面子,记得软声地求他怜惜你。”
何知岁一边听着母亲的话,一边打开小册子,白净的脸庞逐渐泛红。
何夫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反正秦王应该不是第一次,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就怕他太心急太粗鲁,弄伤了女儿。
何知岁出嫁那天,何夫人几乎哭到断肠,何知岁轻声安慰:“娘,别担心,秦王殿下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糟糕。”
何夫人闻言,只以为女儿贴心,哭得更大声了。
何知岁再如何知书达礼,成亲这样重要的日子,也很难冷静下来,见母亲哭得这么伤心,终是忍不住红了眼。
陆凛接下赐婚圣旨之后,就亲自领着人打点一切事宜,虽然外边的人都说何知岁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秦王府的人却都知道秦王对秦王妃有多上心。
别的不说,就光是说拜完堂,王爷小心翼翼地牵着王妃,进到婚房时,一路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地告诉她哪里有门坎、哪里有台阶的模样,他们就知道王爷之前的所做所为,绝对不是像王爷跟贵妃娘娘说的那样,只是怕惹怒景帝,才做样子演戏。
何知岁的陪嫁丫鬟们各各如临大敌,就担心进到新房之后秦王就演不下去,对她们家姑娘冷嘲热讽。
没想到陆凛刚挑开喜帕,见何知岁眼圈儿红红的,便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紧张地摸了摸她眼尾,问道:“别……”
陆凛心疼得要命,明明是想要何知岁不要害怕,想起身旁还有荣贵妃的人,硬生生地改口道:“嫁给本王就这么委屈吗?”
他担心何知岁会误会自己,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紧张地看着她。
陆凛手劲太大,何知岁瞬间疼得掉出一滴泪来。
少女杏眸盈满泪光,娇怯怯地咬着粉唇,欲语还休地望着自己,陆凛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脸色铁青吼道:“所有人都给本王滚出喜房!”
何知岁的丫鬟以为陆凛要光天化日就羞辱她们姑娘,不死心地劝道:“王爷,您还得到外头宴客……”
陆凛没有心情听她们废话,将人全都赶了出去。
“岁岁,你不要误会,刚才屋里有母妃的人,我不得不那样说。”陆凛回到榻上,紧张地将人抱进怀里。
两人之前连手都没牵过,何知岁刚陷入陆凛强健的臂弯及温暖的怀抱之中,耳根便不受控地红了起来。
她从来就没有跟男人如此亲密过,不止脑子晕晕乎乎,就连心脏都跳得快要爆炸。
男子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何知岁双颊绯红,害羞得说不出话。
陆凛见她不说话,心中更是焦急。
早知道他就不管母妃的人,跟她实话实说了。
但是母妃要是知道自己那么宝贝岁岁,肯定会想尽办法拆散他们,或是动不动就叫岁岁进宫折腾她。
“岁岁,我……”陆凛见她看都不看自己,心脏狠狠一颤,强硬地捧起她的脸,“我从小就心悦你,你别怕我。”
何知岁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听着陆凛毫不掩饰的表白,满脸羞涩无措。
她如花瓣般娇嫩的唇瓣微微张开,散发出诱人的甜香,似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陆凛眸色瞬间幽深无比,就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他却不敢对她有任何冒犯,就怕一不小心又将人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