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身边只跟了一个年纪相当的小太监,何知岁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见他衣着与气质都不俗,也猜到他是宫里的哪个皇子。
景帝与后宫的妃嫔的基因都不错,几位皇子公主一个比一个好看,陆凛更是承袭了母妃的美貌,不过六岁,五官就长得极为精致,再加上他笑时候会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十分讨喜。
跟冷得像冰块的陆骁截然相反。
何知岁顿时又有些不确定了,因为陆骁总瘫着一张脸的关系,何知岁就觉得宫里的皇子应该都跟他一样不苟言笑。
就算不像陆骁那样一本正经,也不会这般平易近人。
难道小少年不是皇子,而是进宫陪哪个皇子玩耍的伴读?
何知岁见小少年对自己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又是哪个宫里的?”
小姑娘笑起来太好看,格外惹人怜爱,陆凛微微愣了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下头:“我母妃是华阳宫的荣妃,妹妹的母妃又是何人?”
景帝后宫妃嫔众多,陆凛光是与何知岁年纪相去不远的妹妹就有两、三个,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来她究竟是自己的哪个妹妹。
何知岁虽然娇气了些,却也知道冒充公主是大罪,立刻跳下凉椅,福身道:“臣女乃相府何氏,见过三皇子殿下。”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行礼姿势却十分标准,说话更是进退有度。
陆凛诧异了下。
他知道皇祖母帮太子物色了个小太子妃,天天都接小太子妃进宫与太子培养感情,但是他听宫人们说那个小太子妃脾气极为娇纵,没想到何知岁与传闻完全不同。
陆凛脸上的笑容突然淡去,语气也冰冷许多:“你怎么没有陪着二哥?”
“我为什么要陪着太子殿下?”
“皇城里的人都说你是太子妃。”
何知岁走了一路,还没休息够就被迫起身,小短腿还酸得要命,见陆凛迟迟不让自己起身,仰头看他,眨眨眼问:“三殿下,臣女能起身了吗?”
她再懂事,到底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还很天真单纯,再加上陆凛与她年纪相当,又长了一双笑眯眯的眼,何知岁下意识就将他当成府里的其他哥哥撒娇。
何知岁兄长年纪当然没陆凛这么小,她最小的哥哥都十岁了,那些哥哥从小就将她当成宝贝,只要她一撒娇,哥哥们便没辙。
她声音软乎乎的,精致的小脸又长得跟小水蜜桃一样甜,陆凛瞪着她一会儿,见她小身子摇摇欲坠,白皙光滑的额头也冒了些汗,郁闷地伸出手。
陆凛一脸嫌弃:“你怎么比我那些妹妹还娇气?”
何知岁没想到三皇子会直接抱自己回凉椅上坐好。
她愣愣地看着陆凛,见他后退一步,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忍不住笑了起来:“谢三殿下。”
当时正值初秋,下午的日头不大,暖洋洋的很是舒服,陆凛却觉得她的笑容比秋日暖阳还要温暖灿烂,漂亮的杏眸干干净净,纯粹得如宝石般一样。
陆凛像是鬼迷心窍般地道:“我叫陆凛,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何知岁。”
“知心知意的知,岁岁平安的岁。”
秦王府内,陆凛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惊动了守夜的小厮:“殿下?可要小的点灯?”
陆凛嗓音沙哑:“不必。”
世人都说何家嫡幼女与太子陆骁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却不知何知岁与他也是青梅竹马。
自那次御花园相遇之后,便是无数次的相遇。
陆凛不止一次羡慕过陆骁,也想过自己不如就走上母妃为自己铺的路,与陆骁争夺太子之位算了。
只要自己成了太子,坐上至高无上的皇位,何知岁就只能是他的。
但是何知岁是何家的女儿,何家是支持太子的,他若要跟太子争,何家势必家破人亡。
手足相残是景帝的逆鳞,到时不止景帝会对他失望,就连何知岁也不会再睁着那双干净纯粹的杏眸对他笑,从此以后横在两人中间的,便是无解的仇恨。
倘若岁岁不是何氏女该有多好?
深夜人静时,陆凛总忍不住这么想,却很快又将这样的想法掐灭。
要是何知岁非何氏女,那他一辈子也遇不到她。
陆凛心中烦闷,翌日招了几个世家公子投壶打马。
秋日的暖阳照亮了陆凛异常俊美的脸庞,一身锦衣长街打马而过,眉眼带笑,意气风发,很是惹眼。
就算陆凛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这样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依旧引得无数人回头。
何知岁也在其中,她站在街边看着早就远去的少年郎,唇角微微勾了下。
身边的丫鬟以为她是想看清楚那些纨绔都是何人,低声道:“姑娘,别看了,也只有秦王殿下敢领着人在御街打马了。”
御街上到处都是人,寻常人要是从御街打马而过,早就被金吾卫揪下马,狠狠教训一顿。
“太子殿下及宁王殿下都那么优秀,您说秦王殿下怎么就……”
何知岁淡淡打断她的话:“再过几日便是赏花宴,你去锦绣阁看看前些日子订做的衣裳做好了没。”
陆凛是荣贵妃的儿子,荣贵妃的母家是沈氏,沈、何两家向来水火不容,也不怪何知岁身边的丫鬟会厌恶他。
何知岁从小就被灌输将来会嫁进东宫,成为太子妃的观念,就算自幼与三皇子相识,也都保持着距离。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皇上指给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