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张脸凑到了杨四娘的脸上。谁知后者突然将脸偏了过去,随即一口唾沫啐在了对方脸上,道:“无耻之徒。”
那年轻男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平日里那个不是上赶着巴结他,几时被人这般对待过,一时恼怒至极,将杨四娘踹倒在地。
嘴里骂道:“给你几分面子,你还真想开染坊啊,敢啐我,老子让你啐我。”说着又踢了几脚杨四娘。
容市隐藏在秸秆堆里,被秸草遮住了视线,看不到那人的面貌,只能看见他的腰部悬挂着一块双龙戏珠玉佩,可他却不敢动。
透过那小小的缝隙,看着母亲被人在脚底下踢来踢去,他只能强忍着哭泣的声音。
那人又踢了杨四娘一脚道:“跪下来喊声爷爷,再好好的给老子赔个不是,老子就放了你如何?”
边说着,边又将手伸到了杨四娘的脸上。后者看着那人,一口咬上了对方的手腕,年轻男子被疼的龇牙咧嘴,一把将人甩开。
杨四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冷然道:“就你?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想让我给你求饶。”
那人似乎在看着杨四娘,脸上因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语气竟然多了些笑意,狰狞道:“真有骨气啊。”
说着转身在路边转悠了几圈,拾起一块石头就朝杨四娘的头上砸了下去。被砸的人只闷哼了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鲜血汹涌而出,将路面染得鲜红。
容市隐赤红着双眼就要扒开草垛往出走,可杨四娘似乎能看到容市隐在看她,凭着最后一口气微不可查的望着草垛的方向摇了摇头。
容市隐看见母亲的动作,在草堆中间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那男子似乎还不满足似的,又抡起石头砸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这一下,容市隐看到了母亲的头骨生生的从额前裂开,脑浆混合着鲜血迸裂了一地。似乎溅到了容市隐的脸上。
小小的容市隐在草垛中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血腥的场面,胸腔里是窒息一般的感觉。他的眼睛里除了红色什么都看不到,那红色,是母亲鲜血的颜色。
容市隐一直在草垛里待到天黑,他看着那些人将母亲的尸体裹在秸秆里点燃,看着他们清理地上的血迹,看着他们打趣着离开,看着……
终于,容市隐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是父亲。他冲了出去。
容市隐冲进父亲的怀里,像是停歇了半天的生命方才才被续上了,他抱着父亲,哭了好半天,才将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他指着那堆燃尽的秸秆,道:“娘亲,那是娘亲。”
容樵走了过去,扒开上层的灰烬,看见那灰里的东西,转身捂上了容市隐的的眼睛。
可容市隐却分明的看到了一具可怖的焦尸——是没有办法将她同坚韧温婉的母亲联系到一起的模样。
料理完杨四娘的后事,容市隐让容樵去报官,为母亲报仇。可容樵听了容市隐对那人不多的描述,却只是佝偻着身子道:“不能去,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