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痛苦挣扎的伦理,与他而言却是弹指可撕,丝毫束缚不得。
可悲的是,他能如此傥荡,莫惊春却是不能。
他和公冶启,从一开始就是截然不同。
莫惊春倦怠地说道:“您可以去找赞同您的人。”
这世间总会有与陛下同样观念的人,何苦来哉在他这棵枯树上吊死?
公冶启舔了舔牙根,仿若压下一瞬轻佻狂纵的念想,眉宇的凶戾不经意流露,“世间不会有我这般人。”
莫惊春:“……”
可以,这话也没错。
这世上想要再找到一个跟正始帝一样疯狂的人,确实很难。
“万事万物讲究互补,我身上缺了个洞,而你补得上。”公冶启仿若自言自语,这声音却轻得出奇,“这已是最大的难得。”
这一瞬公冶启给出来的回应异常朴素。
却让莫惊春无话可说。
帝王身上又何止是破了一个洞那么简单?
他疲倦地垂眸。
…
东府所在的那片坊间最是宁静,相隔许久才有一户人家,府与府之间占地面积极大,车轮滚过的声音在这夜晚极其空旷。
马车在东府门外停下。
外面只是简单挂着姬府的匾额,并没有什么摆设。
莫惊春下了马车,看着上面的“姬府”略走了神。
相传公冶的姓氏是诞生于姬姓,皇室内也有所记载,莫惊春在宗正寺看过。
这东府,皇帝虽然甚少过来,可是里面的摆设与奴仆却一应俱全。
公冶启入了门,平静地嘱咐下来,“泉池备好了吗?”
东府内的管事低声说道:“陛下,已经准备妥当。”
公冶启颔首,对莫惊春说道:“夫子且先随他去罢,也好清洗一下,再行换药。”他看了眼莫惊春,像是还有事情一般往外走。
莫惊春福至心灵地叫住他。
公冶启回眸。
莫惊春踌躇了片刻,又在想是不是自作多情,但还是说道:“陛下,还请饶了他们一命。”
公冶启挑眉,“夫子险些出事,还要为他们求情?”
莫惊春蹙眉讲了来龙去脉,“他们也是受他人所骗,也并不打算逃离惩罚。臣以为,此事的祸根不在他们身上。”
这种纯粹泄愤的手段,总让莫惊春摸不着头脑。
任何一桩事情都有苗头,唯独这事莫惊春却找不到,仿佛是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并无因果。
公冶启微眯起眼,冷声说道:“夫子寻不到因果,是因为,这因果,该是在寡人身上!”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言辞间满是压抑的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