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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说能进亭牢的犯人不多,而是在其中活下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多数关押进这座牢狱的,不出三天就死了。

望着悬在空中的“亭牢”二字,凌曲表情未变,只是眼中多了一层漠然。

当初凭借王铭的奴隶身份着实不配发配进亭牢,还是自己从中作梗,利用巫马真,给王铭拟造了一个连本人都不知道的假身份。才让他顺利被关进这地下城第三监狱,不出一天就被折磨致死。

凌曲还记得那日王铭的尸体被卫兵拖出来扔到大街上的时候,有野狗在争食,咬得不可开交。

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却又给他痛恨世间的理由的人,就这么被拉扯着,在众人的视线之下,永远憋屈地沉睡在三只狗的肚子里。

大快人心。

以至于凌曲日后养成了习惯,每到王铭的祭日,他都会来亭牢看一看。

“又是你。”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挑衅和不正经。

凌曲这才回眸。他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孤身一人走进这深不见底的牢狱,和一堆死人以及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待在一起。

声音的主人被八条沉重的锁链束缚住,以跪坐的姿势倒在西厥王的石像之下,蒙着眼睛。透过微弱的光线,凌曲能看见他的嘴角,还挂着阑珊的笑。

沉默。

空气逐渐变得具有杀伤力起来,浓重的花香和不知名气味碰撞在一起。几个闻声赶来的狱吏刹那间血肉迸发而死。

“你身上养了多少毒蛊?”跪着的人动了动身子,满意地问。一条锁链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沉重的声响。

“与你何干。”凌曲答。

他抬手,五条暗黑的五眼蛇就吐着蛇信从袖中钻出,沿着他的腿脚转移到地上,四面八方向西厥王的石像游去。

“想杀我灭口?”石像底下的人笑了一声,分外不正经地说:“很遗憾,我虽然怕死,但我偏偏不怕被蛇咬死。”

凌曲却不理他,张开的手指一收紧,五条蛇就张开血盆大口弹跳起来。

轰然一声,石像底下的人发觉身上的锁链猛然断裂了六七根,只剩最后一根孤零零拴在脚腕上。

他动了动发麻的四肢,下意识往后一靠,却发觉身后巨大的石像坍塌了。

他“啊”的一声,眉毛皱成了八字形:“你怎么把我的床给弄塌了?”

以往他必须靠在石像上才能睡着的。现在石像没了,他怎么睡觉?

“你是谁。”凌曲却问他。

两人中间虽隔着铁栏,可空气中某些气息极度相似的危险却一直互相碰撞,不分伯仲。

“嗯……”他思考着,突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