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筠对他的表现暗自点头,虽然是族兄,其实带在身边做的是保镖的事,两人的关系又不像和大林的关系那样亲近,他这样其实正好。
沈安筠为老师斟酒布菜,她说话虽不像那些学子一样引经据典,却很是风趣幽默,让范禹荣多年孤寂淡漠的心,也慢慢的活泛了起来。
想着酒楼的名字,范禹荣心里想:拜师后的第一顿饭是在青云斋吃的,为师以后一定能带你直上青云,不敢说公候人家,嫁入官宦人家却是没问题的,自此以后子孙后代,脱离平民身份,迈入士的行列。
其实他心里还有淡淡的可惜,可惜沈安筠不是男子,她不能通过参加科举,来自己该换门厅,只能用婚姻的办法来实现。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之前好像忽略了一件大事:“你这样随意的拜我为师,回去如何向父母交待?”
沈安筠眨巴了下眼睛:“老师大才,父亲是早就知道的,我能拜您为师,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需要交待一说!”
说完这些,她又笑着说:“我父母只会埋怨我拜师时,没有好生准备一下,到时候还要老师为我美言两句。”
范禹荣笑着应了,这才和大林说起了染房之事。
……
杜钰竹踏上青云斋的二楼,他身旁一书生,指着临窗的一张桌子,说:“今日只你我两人,去雅间太过没意思,不如咱们就在这里,不知杜兄意下如何?”
杜钰竹停下继续上楼的脚步:“只要能品尝到青云斋的新品,在哪里都无所谓。”
引着他们往三楼雅间去的店伙计,赶紧退下已经迈上三楼楼梯的脚,来到二楼临窗的桌前,重新把桌子擦拭了一遍,请两人入座。
那书生是青云斋的常客,不用店伙计报菜,他就直接点了店里的新品,然后又点了几个招牌菜。
店伙计去厨房报菜,杜钰竹看了眼窗外并无异常的行人,收回眼神,对书生道:“孙兄选的这里不错,临窗而坐,既不喧闹,还能品出不同的烟火气。”
孙成面朝楼梯处坐了,口中客气着,又为杜钰竹斟了茶,两人就如普通文人一样,谈论着文坛的新作,和出名的才子。
青云斋上菜速度很快,品了新菜,两人又对饮一杯。
孙成才低声对杜钰竹道:“公子,您要找的范禹荣就在楼上雅间,之前我已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认识了,待会他下来,就可以介绍您和他认识。”
孙成家里有些家业,为人做事很有一套,只是在读书上并无天份,二十多岁才堪堪考中秀才。
杜钰竹重活一世,不再像前世刚开始那样,只吸收有才之人。
其实为官和读书,有时候真的是两回事。
在一次文人聚会中,认识了孙成,考察了半年,顺利纳入麾下。
因为前世范禹荣曾在蒲原县生活过两年,就把结识范禹荣的任务交给了他。
孙成说完,杜钰竹底声应了。
前世范禹荣在明年横空出世,景帝虽昏聩,却爱他文采,经常会宣他陪驾。
杜钰竹知道晋王曾招揽过他,好在他并未投靠,众王夺嫡最后那两年,范禹荣请旨外放。
在地方任职,他手腕能力皆强,更主要的是,他有一颗爱民之心,是杜钰竹理想的内阁人选。
可惜他躲开了夺嫡的危险,也错过了从龙之功,因不属于皇上嫡系,升迁之路并不顺遂。
哪怕杜钰竹手握重权,每次提拔也会重重受阻,颇为艰难。
杜钰竹今生决定早早的认识范禹荣,哪怕他不打算效力于皇子,只要在他出仕之前就与自己相识,以后瑞王登基,范禹荣就是嫡系,升迁之路绝对无人再敢阻挡。
……
沈安筠曾陪着父亲和范禹荣喝过酒,知道他有多少酒量,在老师又一次的举起酒杯时,说:“今日虽高兴,老师也莫要贪杯。”
范禹荣听了,不但没有饮酒被阻挠的恼怒,心里反倒熨帖的很,他饮了杯中酒,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好”。其实内心畅快的很。
范禹荣不清楚自己都多少年没这么畅快了,孤独了这么些年,一朝收了个弟子,这世间,也跟着多彩了起来。
当初他见沈胜洲身边跟的闺女,却比儿子还顶用,一时好奇才应下了染房的事,没想到最后成就了现在的师徒之缘。
孙成一直注意着楼梯,当看到范禹荣被一个壮年男子扶着下来,他就起身喊道:“范先生,这么巧!”
沈安筠跟在范禹荣后面,听到有人喊,寻着声音看过去,眼神却与转身看过来的杜钰竹相撞。
沈安筠:……
杜钰竹:我说这次是真的偶遇,你信么?
第20章 晾布场
沈安筠错开眼神,被他这么看着,哪怕真的不是偶遇,心里也生不起来气。
孙成叫住范禹荣,又对杜钰竹说:“杜兄,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范禹荣范先生。”
杜钰竹已经起身,对着范禹荣拱手道:“范先生,久仰。”
范禹荣:“杜公子客气。”
杜钰竹又对范禹荣身旁的沈安筠,笑着说:“世妹,又见面了。”
沈安筠觉得两人经过在慈觉寺的对话,再见面时,多少应该算是有些尴尬,不过看不管是刚才对视,还是现在说话,并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没什么。
世兄妹也是早就称呼过的,既然他还这么称呼,自己也不能不认,应了一声:“世兄。”
扶着范禹荣的大林,生生忍下那句:你们俩还真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