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辞声紧咬下唇,胸肺痛如刀割,他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何惊年看不见他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听见他极艰难地哑声道:“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何惊年很轻地点点头,“你不该瞒我那么久的。”
原辞声头颅垂得更低,“年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了你。”
“你如果从最开始就告诉我的话,就不用一直憋在心里了,那样多难受。”何惊年手指微动,轻轻覆上他的手。“我和你在一起,是希望和你面对所有事情。”
“你怀糕糕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对你。我以为这次终于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但结果却没有丝毫改变。”原辞声痛苦地闭上眼睛,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握紧成拳,“好像……好像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总避免不了受到伤害。”
何惊年慢慢地伸过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把头抬起来,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
原辞声丝毫不动,没有回应。
“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如果硬要说谁有错,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错。”
一眨眼的功夫,何惊年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来,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很累,控制不住地阖上眼睛,又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一个深长得仿佛望不到底的梦。
梦里,自己正忍受着同样难熬的小腹锐痛,天上好像下着瓢泼大雨,有个人紧紧抱着自己,呜咽哭泣,不停地、不停对自己道歉。
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原辞声,原辞声也在为了伤害他的事道歉。但是,自己却并不恨他,或者说,那些事全都不足以成为自己真正恨他的原因。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事痛苦,可他只能潜到梦的表层,他无法真正剖开自己的心。
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痛醒的,浑身都是湿.淋.淋的冷汗,好像梦里的大雨穿透现实,噼里啪啦浇淋到了身上。何惊年想侧过身,抱住自己疼得厉害的小腹缓一缓,手却被输液的针头牵制住,他不敢动了。
路灯的光穿透树叶子,从窗帘底下漫漫渗透进来。借着这么一点朦胧的光,何惊年看向趴在床边睡着的原辞声。
他的卷头发散在肩膀上,很凌乱,但缘了秾华的颜泽,该怎么漂亮还怎么漂亮。露在外面的一侧面庞白得像雪,又不像雪那样寡淡,透着白玫瑰花瓣般的鲜润。黯淡又苍白的一点路灯光落在他身上,都不可思议的梦幻起来。
何惊年看了他一会儿,便别开了头去,不是不想看,而是怕自己又要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