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这条路看上去或许很酷,但是真的很苦。”岳人歌的看着李牧,“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继续走下去吗?”
岳人歌说的是事实。甚至他说的,是一个成功调酒师乃至一个成功的酒吧老板,他们的人生。
他遥不可及的人生。
李牧有些无奈地咧了咧嘴角。他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岳总,既然这条路这么苦,这么难,你又为什么坚持下去呢?”
岳人歌被一下问住,短暂的愣滞后他“噗”地笑了一下,“你这人……是装傻,还是真笨?”
“我知道这当然很难。”李牧也笑了,“我知道,岳总,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岳人歌笑着骂了一句,“我看你是没想好。”
“我想好了。”李牧认真地说,“你要是不信,我也不想跟你解释。”
岳人歌惊诧,“你这小子现在胆子不小嘛,看来是铁了心以后不在这里混了是不是?”
见他不是真的生气,李牧问他:“岳总,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可是,吃了这么多苦,难道你就没有快乐的时候吗?”
“快乐?快乐当然有。”
开酒吧是一门生意,调酒是一门技术,但在岳人歌看来,这一切的背后,又都是他的艺术。酒的艺术,沟通的艺术,管理的艺术,快乐的艺术。
他在这方寸之地奢侈地投入他的青春,跟着他的人来了又走,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青春仍在,快乐仍在,人生滋味混入酒中,岳人歌百品不厌。
酸,是柠檬,调和了风味;甜,是利口酒,芬芳了舌尖;苦,是苦精,让韵味更加悠长……这些快乐,岳人歌知道,李牧会懂。即便不是现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李牧也会一点点悟透。
“这帮家伙磨磨蹭蹭的,统计结果也该出来了吧。”岳人歌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李牧的背,“走吧,去看看,他们最后同不同意让你留下。”
李牧的心又被岳人歌吊起来了。
“二十,二十一。”梁川有些笨拙地拨拉着纸片,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看见岳人歌和李牧进屋,战术性地干咳一声,“投票结果已经统计好了。”
“嗯。”岳人歌坐下了,瞄了一眼结果,脸上本来挂着的微笑渐渐隐去。梁川抬头看看天花板,然后抓了抓脑袋,避开了岳人歌的视线。
岳人歌把笔记本一合。
“在宣布结果之前,还请大家花一点时间听我感慨两句。不知不觉间,包括我,我们狄俄尼已经有二十二名成员了。”
“狄俄尼已经开了十一年,这么多年间,人来来去去,真正从开业初期就跟我在一块儿的就只有老梁。”岳人歌看了一眼梁川,拍了拍他的肩,“老梁知道我的脾气,宁缺毋滥。最困难的时候我们曾经一次性招过好几个人,但干了没多久,就跑了。我那时候怎么想的,你们知道吗?”
“是愧疚。愧疚没法让他们觉得咱们这儿有价值,值得待下去。”岳人歌道,“但是现在,我比以前稍微有了一点自信,你们在这里能够学到好的技术,好的思路,好的服务,然后有一天,你们像你们的前辈一样,离开我,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