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我家。”
灯光在年念的眼底像是一抹绽放的烟火,走得越近,绽放地越明亮。付鲸梦发觉年念漂亮的眼睛有些奇怪,他好像可以整个瞳仁里只装着一样事物,这或许正是他双眸澄澈的由来。
人们总是看得太多,乱花渐欲迷人眼。只有年念不同。
一进家门,付鲸梦显得很局促。
他为人整洁,但敌不过房子太小太拥挤。这间平房很老,有些破败,外墙的墙皮有几块不翼而飞,电线盘根错节着飞跃上空。
它就像是一个被城市现代化进程遗忘的角落。
“条件比较简陋。”他对年念说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他得先出去,年念才能错身坐进沙发里。
年念将腿盘到沙发上,整个人陷进去,笑眯眯地说:“我不觉得啊,我很喜欢,特别喜欢房子外面的……植物。”
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有一些是绿油油的,有一些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随风摇曳多姿,泥土的清香很迷人,会引来蜜蜂、蜗牛、蚯蚓和鼠妇。他想象了一下,真的很喜欢。
付鲸梦笑了,他一向很有植物缘,他说:“门口种的是绣球,刚开败了一季,要到明年夏天才开花,架子上盘着藤的是葡萄,小花是雏菊,能开很久。”
年念很认真地听付鲸梦说完这些,他又说:“哥哥,我有点饿了。”
付鲸梦打开冰箱,几乎算得上空空如也。
他从角落里翻出一盒牛奶,一块巧克力,和一根火腿肠,摊开掌心:“只有这些,先凑合一下。”
年念伸出手飞快地拿走了牛奶和火腿肠,又瞥了巧克力一眼,眼神有一点嫌弃:“我不吃糖。”
笑起来像是软糖一样的男孩子不喜欢吃糖,付鲸梦哑然失笑。
年念吃得很快,像是饿极了,吃完又开始喝牛奶,他好像不是很会用吸管,但学得也很快,他一边凹着腮帮子用力吸着,一边两个眼珠子挤在鼻梁两侧,去盯着吸管里上上下下的乳白色。
最后吸不动了,盒子呼哧呼哧响,一对儿斗鸡眼也酸了,这才扔了牛奶盒,去玩沙发上靠枕的穗子。
见付鲸梦没有吃饭,年念一边挠穗子一边问他:“哥哥,你不吃吗?”
付鲸梦淡淡回答:“我吃过了。”
年念看着付鲸梦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拿起了他的……一个像芭蕉扇一样的箱子。
年念看到不解的事物就会不自觉得歪脑袋。
“这是什么?”他不知道它的名字。
“吉他。”付鲸梦说道。
付鲸梦取出他的吉他,笑了笑:“我是个街头民谣歌手,有了上顿没下顿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付鲸梦随手拨出一个跳跃的音符,“今天我出门前吃了一顿饱饭。”
这一顿饭几乎花光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养不活自己,也养不活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