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在半高不高的山上,所有车都要绕个弯。每辆车经过苏明浅的时候都要拿车灯晃一下苏明浅的眼睛,生怕这个大冷天不穿裤子的绿头发傻/逼一冲动来个碰瓷。
苏明浅一遍一遍地念着陈殇许的车牌号,经过七八辆车了,没一辆是对得上的。
他腿脚冰冷,冻得不行了,干脆跑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处,问他们借电话。
保安一看是独门独户的小少爷忘带家里钥匙了,哪能不管,赶紧让他进来吹会儿暖气。
苏明浅就乖乖坐在暖风口,拨打陈殇许的电话号码。
保安给他倒了杯热水,苏明浅用手端来捂着,跟人说了谢谢。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有将近一分钟吧,那头才接通了,安安静静的,不像在路上的样子。
苏明浅刚接通就说:“陈殇许,你还要不要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应景地红了,声音显得稚嫩又委屈。
回答他的只有陈殇许一丝轻微呼吸声。
苏明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说:“我被我自己关在外面了。等会儿你来我家的时候,直接往左拐,把车停保安室就可以了,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还补充一句:“你最好快一点。我没怎么穿衣服。好冷。”
“小苏。”陈殇许终于开口了,带着一丝反常的慵懒和淡然。
“到现在了,你还觉得我会带你走?”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怪你迟到。”
“苏明浅。”陈殇许叫了苏明浅的全名。更可怕的是,以往波澜不惊的温柔声线,此时此刻竟然带着点尾音上扬的嘲讽,和一贯的认真。
苏明浅终于察觉到异常,安静下来。
“六年了。这六年来我很爱你。一直一直都爱着。”
“可是你根本不配。你把我对你的好放在脚下肆意践踏,你觉得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我没有……”苏明浅不可遏制地哭了,“你不要吓我,你来接我好吗?”
他从没想过陈殇许会用这么残酷的方式跟他说话。陈殇许明明是个温和细腻的人。
他不知道,一只温顺的食草系动物,在压抑到极限的情况下也会爆发。更何况陈殇许骨子里根本不是什么食草动物,他是一匹善于隐藏自己锐利爪牙的狼。
可怕。太可怕了。
“你当初说我是舔狗。你说的对,我舔你,只是想看看你的眼中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而现在我做到了,你对我来说,已经不有趣了。明白了吗?”
苏明浅的大脑一瞬间将这六年来的记忆碎片汇成一条线。他似乎明白了:
陈殇许不是甘于一味付出,而是他用六年的时间来慢慢铺垫,一点一点地将苏明浅拉入深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更何况陈殇许赌上了自己的余生。
苏明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此刻叫嚣的胃部疼痛降到最低点。他鼓起勇气用最决绝的语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