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不苟言笑的人面前开玩笑,其实是有风险的。就比如此刻。
陈殇许平静地说:“我现在决定不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了。”
“哎别别别,”苏达铭赶紧变老实。因为陈殇许真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苏达铭说:“消失的那一年,你都去干什么了?”
苏达铭记得很清楚,陈殇许离开苏明浅之后,有一段时间曾经音信全无。而后又在一个日子里猛然出现在他视线里,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太奇怪了。
陈殇许想了想,大概清楚他所指的是哪一段时间。他说:“我出国了。”
“国外有个罕见的临床项目招募医学家,我和我的导师去了一年。”
隔行如隔山,苏达铭不太懂陈殇许的职业,不便细问,只能“哦”了一声。他欲言又止:“听说这一年,我弟弟跟别人在一起了。估计你很不好受。所以那阵子我逮着他就要把他骂一顿。”
陈殇许的头微微垂下,骨节分明的手转着手机,就宛如在手术台上转动锋利的手术刀。
他眉眼隐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真切。他说:“没什么不好受的。我已经习惯了。”
苏明浅跟乔祁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陈殇许将自己变成一个沉默的人。他在一个没有苏明浅的地方,慢慢淡化他对苏明浅的爱和心灵的依赖。
只是陈殇许没有说出来,这种类似于消极逃避的方式,其实是失败的。
因为他根本无法做到忘记苏明浅。一点也不。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逃避起到截然相反的作用,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屡次让陈殇许无法呼吸、浑身发抖。
陈殇许甚至无法专心握住手术刀。导师对他说:“你太累了,殇许。回去吧。”
陈殇许摘下手套和口罩,黯然离开手术台。他在下楼的时候几乎要摔下去,荧光绿的“安全通道”几个字不知何时变成苏明浅的名字,在他眼前不停晃动。他按住胸口大口呼吸,然而大颗大颗的眼泪却掉落下来,砸在他扶住栏杆的手背上。
陈殇许跪在“安全通道”几个字前,一遍又一遍地说:“苏明浅,我好想看见你。”
他以前一直以为爱只是身体因外界元素分泌出的一种随时能够淡化的荷尔蒙。而他现在才发现,这种荷尔蒙和时间加在一起,能形成一种致命的思念。
这种思念,叫做偏执。
第38章 火葬场
苏明浅挂掉电话的时候,内心的喜悦和兴奋藏不住。
他哼着歌儿去浴室洗了一把热水澡,还拆了他珍藏多年的一瓶宝石香氛沐浴露。沐浴露洗完之后,他身上滑腻腻的,又香又弹润。他裹着浴巾出来,擦干净雾气朦胧的镜子。
镜子里面的人儿眼梢都是上扬的,连带着颊边的一颗痣,都透着喜悦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