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哭了。
他几乎指控,“你那天没有再看我,径直走了出去。”
常卿没什么负罪感问道,“所以?”
弟弟这才抽抽噎噎哭道,“签了协议,结婚后,家庭企业的一半权柄是你的,我无所谓,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结婚?”
常卿神情淡了几分,“我如果说不想……”
“那你就别结啊。”
年轻的小少年还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单纯得近乎可笑。
他不知道协议的意义。
也不知道家族联姻的意义。
他就只知道喜欢与不喜欢。
“弟弟太干净了,”常卿轻叹了声,眉眼透露些许包容,朝他道,“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好吗?”
“你能怎么解决?”常黎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
是啊,一个校园暴力都忍受了许久的人,能怎么解决?
常卿眼底的温度凉了下来。
容貌精致的黑发少年斜倚在沙发的靠背上,还略显青涩的五官,宛如被冒犯到了一般,平白爆发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压迫感。
常黎看得一愣。
但很快常卿便调整了下姿势,右腿轻搭在另一侧的大腿上,标准的慵懒小少爷模样,那种冷漠的感觉仿若只是他的错觉。
常卿还笑眯眯道,“其实这是我的事情,常黎你无权过问的吧?”
话里话外都是疏离感。
常黎慌了神,“我是你弟弟……”
“也许十几天后就不是了呢?”
轻飘飘一句话。
几乎击垮少年脆弱的神志。
常黎那股子叛逆又别扭的性子又钻出了躯壳,“因为权势,你要和我断绝关系是吧?”
“……”
还是说了啊。
常卿松开十指相扣的双手,垂下头,克制不住笑出声来。
有时候,亲情掺杂了金钱权势,就脏了。
哪里会浑不在意呢?总会留下疤痕的。
“常家企业衰败已久,却也不是能随意分出势力的……”
常卿站起身来,肩膀颤动着笑,声线清澈,更衬得他慢吞吞的腔调讥讽异常,“他们给我权势,却把遗产都给了你。还有协议……我赌上的不止儿女情长,还有我的命。你是全然不知道的吧?这意味着什么?你觉得我还能好好和你这个三儿的孩子,好好做兄弟吗?”
心眼,真是太偏了啊。
权势大多暗藏凶险,付诸性命……到头来却还要为这个弟弟做嫁衣。
常黎宛如雷击,呆立原地。
只看黑发少年笑着笑着便是掩住了面,再抬脸时,已然是面无表情。
“现在,可以离开我的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