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满朝文武心里,沈家女的经历,着实算不得清白。
诏狱待了半年,又沦落青楼,被弘亲王觊觎。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与陛下不清不楚的生了女儿。
他们本以为,纵然卫景朝喜欢她,给个妃位,乃至于贵妃都是可以。
至于母仪天下的后位,还是应该留给满京城数不清的闺秀。
她们身世清白,性情端庄,有才有德。
不像沈家女……
满堂寂静,众官员低着头,面面相窥。
卫景朝心情正好,见状,微微上挑的唇角冷冷垂下来,眼底带了寒。
他环视一圈,冷冷道:“有话就说。”
都察院左都御史硬着头皮道:“陛下情深义重,乃是大齐之福。然,沈家女的身份,着实不适合母仪天下,还请陛下三思,另择世家令族之女为后。”
他越说,卫景朝的脸色便越冷越沉。
待到对方尾音落下,他撩起一旁的杯盏,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剧烈地脆响。
左都御史忙屈膝跪地,道:“臣是忠言逆耳,还请陛下息怒。”
“忠言逆耳,好一个忠言逆耳!”他双目冷若寒冰,“爱卿的忠言逆耳,是只对着朕,却不对先帝,是吗?”
“是否在爱卿心底,朕昏庸无能,样样比不得先帝,才需要爱卿忠言逆耳。”
左都御史用力叩首,又惊又怕:“臣绝无此意。”
卫景朝没理会他,冷眼看着其他人,“朕知道你们的心思,沈柔颠沛流离,受尽磨难,比不上你们家里娇养的千金小姐,是也不是?”
此乃诛心之语,众人纷纷表忠心:“臣绝无此意。”
卫景朝干脆从御座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这些人,一言不发。
倒是尚书令家中没有女儿,直起腰道:“陛下,臣以为,沈姑娘志洁行芳,宁折不弯,坚韧不拔,虽为柔弱女子,却有磐石之志,蒲苇之韧。”
“莫说京都内外,便是举世之间,绝无任何女子,能与沈姑娘相提并论。”
“臣请,陛下立沈姑娘为后,敬告天地太庙,上族谱入宗庙。”
卫景朝脸色稍缓。
尚书令瞥了身后的人一眼,没有一丝一毫的同僚之情,“沈姑娘命运坎坷,颠沛流离,艰辛无比,却始终乐观向上,这等心志,臣自愧不如。”
“陛下,若沈姑娘不能为后,那不论立谁,臣都不服气。”
朝中当然也有一些,和尚书令意见一致的,或者是对此毫无感触的,见卫景朝因此高兴,便附议。
卫景朝冷眼看着其他人,不言不语。
半晌后,陆续有人撑不住,软下腰认了错。
到最后,便只剩下十几人。
卫景朝骤然笑了,轻轻敲了敲桌面,打破寂静的氛围,漫不经心道:“你们觉得,沈柔的经历是污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