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着那每年一换的备用血,他又愣住。否认的话语都已经涌至舌尖,他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一面是父亲临死前无法瞑目大惨状,一面是云旖绝望的泪水。
他夹在其中,像是被漩涡裹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愕着两眼,边摇头,边晃着趔趄后退。身形单薄得,一阵风便可吹倒。
孟之昂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犹自撑着扶手,单手支头,朝他恶劣一笑,“你是不是还没瞧过那襁褓,要不我现在叫人拿来给你涨涨见识?”
“你别太过分!”元曦终是忍不住,起身指着他鼻子喝道。
孟之昂睨着她,直接翻了个白眼,连装都懒得装。
横竖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他也没兴趣再跟他们多费口舌,打了个呵欠,便顺势一扬手。
周遭一阵风紧,是拉弓的情状。数不清的箭矢呈环状,将他们团团包围。
元曦的心也跟着收紧。
“孟大人是打算在这里射杀孤吗?”卫旸冷声问。
孟之昂轻笑,“自然不是,虽说这回您的确是输给我了,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一刻,我也不敢随便拿你怎样。射杀,太麻烦,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为何不换个更稳妥的办法?”
旁人皆是一脸茫然。
卫旸却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便立刻反应过来,“你想把孤关在这冰窖里头,活活冻死?”
元曦沉了脸,不由冷笑,还真是个稳妥的办法。
射杀太子的罪名,谁担得起?
即便今夜过后,这件事只有孟之昂一个人知道。他编一个幌子,说他们是遭了贼人的毒手,别人也不好置喙。可射杀到底是射杀,查自然还是要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换成是冻死,事情就简单太多。全推给卫旸一人,说是他自己失误,被关在冰窖出不来。旁人都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悲剧已经酿成。没有人证,更没有箭矢之类的物证,上头便是想查,也无从下手。
就连元曦,都忍不住要为他的缜密而鼓掌了。
孟之昂也在为自己的得意,拢了拢身上的氅衣,不住摇头感叹,还反问:“殿下以为,这主意如何?”模样嚣张至极。
说完,还觑着眼,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想从卫旸身上寻到些许慌张的痕迹。
卫旸却丝毫不怵,还笑着点头,颇为赞赏道:“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边说边直起身,将两只手负到背后,朝周围不知何处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听见了没,就用这个法子,给孤好好招待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