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孟之昂和云雾敛,便是元曦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禁不住被深深骇住。
“你这话什么意思!”云雾敛一时间接受不过来,苍白着脸色,厉声质问卫旸,“当年那人,难道不是我杀的?可那毒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你下在他酒里的。”卫旸替他把剩余的话说完,却又反问,“当年死的那位富商,虽算不得什么权贵人家,但多少也是有些家底儿的,入口的东西自是千般小心。你随便掺了一壶毒-酒送上去,人家就真会喝?”
云雾敛当即哑了声,也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回答不上来。
卫旸自由他慢慢消化去,转而又眯起眼,朝孟之昂抬了抬下巴,“只怕,连最开始云家老爷子的死,也得从长计议。”
周遭安静了一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元曦还直着眼睛,愣愣的,许久没法从这莫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云氏兄妹惨淡人生的源头,皆是云父之事。如是从这一开始就已经是假的,那接下来……
她咽了咽喉咙,不敢往下想。
冰窖里没有灯,大家都是借着火把照明。也不知哪里的风,摇晃得火苗摇摆不已,散出的光亦是明灭不定,照得人群中的几人脸色都苍白如纸。
外围负责执火的小厮茫然蹙起眉,想伸手挡一挡风。
可他手才抬起来,喉间便划过一抹森寒,带走他平生最后的温度。执火的手随之松脱,火把却没落下,稳稳地落入另外一人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紧接着第二人,第三人……也是如此。
一切都悄无声息。
死寂之中,孟之昂忽然抚掌大笑,“不愧是太子殿下,聪慧过人,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卫旸这辈子听过的赞扬多如牛毛,根本不屑于他这一句,只刺道:“不及孟大人思虑缜密,拿捏人心。”
孟之昂懒怠搭理他的阴阳怪气,跷着二郎腿,深靠在椅背上,“可下官又有什么错?我因一己之私杀人栽赃,的确有违君子之道。但那型云的老头,就当真无辜吗?”
“你少血口喷人!”云雾敛大喝,“我爹一向宽怀仁善,待旖儿更是如自己亲生一般,从未苛责。家中最难之时,他都未曾想过要放弃。你杀了他不说,竟还敢在这里羞辱他,简直无耻之尤!”
“呵,一向宽怀仁善……”孟之昂嗤之以鼻,乜斜眼,轻蔑地觑着他,“那你可曾想过,我是从何知道,云旖并非他亲生女儿的?”
云雾敛登时噎住。
孟之昂鄙夷一笑,掸了掸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幽幽道:“这么大的秘密,他藏了这么多年,没舍得告诉任何人,却是找到了我。还把他捡到云旖时,包裹她的襁褓拿于我瞧。皇族的纹饰,他虽认不得,但也能猜到其中厉害。就连酬金如何同我分,他都已经盘算好了。”
从没想过的事情,云雾敛整个人都晃了晃,第一反应便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