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宫中的女人说话,真是累人,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仿佛另有深意,勾得你深想,却又不肯明着告诉你这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皇后的这番话,显然也让这些身份贵重的外命妇们做出了自己的猜测,她们脸上纷纷挂上了然并暧昧的神色,只是不肯明说——就算不说出来,季念然也能猜到,她们的猜测中,自然少不了大驸马的戏份。
是宠妾灭妻不敬重公主?还是犯了什么别的事?无论如何,天家释放出来的信号她们都已经心知肚明:以后怕是要疏远大驸马了。
太后又像有些遗憾似的,叹着气道:“我年纪小,不过平白占了辈分的便宜,很多事长公主倒是不愿意和我说……这事我但凡当时有说话的身份,怎么也要挑选个更老实本分的人选,现在这样可不是被误了!”
这话就说得更直白了,就差点着名字说大驸马犯了事了。季念然心头一动,她注意到的,倒不是太后隐约透露出大驸马坏事了的消息——横竖她也不肯明说缘由,而是太后说的她平白占了辈分的事。
大家心知肚明,长公主和寄王同年,生日只差了不到一个月,从小关系亲密。当今圣上比他们两个就小了三、四岁了,皇后和皇上是算同代人,按照三年一代的算法,光皇后和长公主之间就差出了将近两代。而太后,甚至比皇后还要略小几岁,当年她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身居要职。
而太后的话里,又像是抱怨,隐隐透出先帝的几个儿女都同她关系疏远……
季念然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试图尽量让自己轻松一点,用余光瞄着殿上的人。显然,太后和皇后之间,是面和心不和,除了对待长公主和大驸马一事外,其他时候就连简单的几句对话都要打打机锋。而坐在皇后对面的几位妃嫔,却更倾向于讨好太后。
她一眼看到趁着众诰命或低头盘算、或注意别人的功夫,座位离着太后最近的那位妃嫔,起身凑到太后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继而太后满意地一颔首,她就转身进了右边的暖阁。
只见太后轻轻咳嗽两声,顿时,殿内众人都重新作出恭顺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口,季念然也收回目光。
太后又看了一眼暖阁方向,才笑道:“今日耽误了你们这么多功夫,我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她不给众人谦虚表忠心的机会,紧接着道:“文妃前日和我说,她新写了个话本子,那天拿给我看,我想着若是改成戏文或许更有些意思,知道你们几家都好这些,就想着让你们帮忙一起赏鉴赏鉴。”
话音未落,就听坐在诰命中左手第一位置上的老夫人笑着接话,“太后娘娘真的是抬举我们了,宫里什么能人没有呢?再说以文妃娘娘的才干,自己玩儿着就改了,哪里用得着我们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