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沈阁老,季念然神色又是一动。当年在沈家莳芳园中发生的事,她还没有那样容易忘记。虽说两件事并不挨边,但是她莫名地就有些不待见和沈家沾边的人。
祁氏又冷笑一声,“沈阁老虽然退得早,但是他留在朝中的众多门人,可是一个个儿的都不简单。咱家这位小叔叔别看官位不高,却也名声在外——还有一位孙大人,和他齐名的。呵,家里也是出了名的热闹。”
这些消息别说季念然,就是大太太都不一定知道多少,此时听起来,只觉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祁氏把朝野上下提得出名字的官员家里都八卦一遍才罢。
“这位孙大人……”季念然拖长了声音,语调微微上扬,露出询问的意思。
祁氏也很善解人意,她用帕子掩着唇笑了两声,才给季念然解释,“弟妹大概不大知道他,这位孙大人是这两年才调回京城来的,之前都在外面……”她瞄了一眼堂内,见没人注意她们两个,才继续道:“这位孙大人是沈阁老的得意弟子,出身不大好,却因为得了沈阁老的青眼一步登天——他娶的就是当年翰林院学士的女儿,孙大人这位岳父大人也是沈阁老的门生出身,知道他有阁老提拔,不然怎么肯把女儿嫁他?”她不知看到了谁,眼神一闪,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肯再多说那位孙大人的事,只敷衍了两句,“听说后来孙大人对这位翰林院学士的女儿也不大好,不外乎宠妾灭妻——但是也不敢做得过了。就是这样,也闹得很难看了,京里很多人都知道。”
她虽然不肯再多说,但是语调里也隐隐透着得意,仿佛知道这些八卦就能证明什么一般。季念然但笑不语,这些八卦虽说不能证明太多实质上的东西,却的的确确代表了一种态度,或是……一种门票。
季念然假装没有发觉祁氏的敷衍,顺手挽住祁氏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感激地道:“是嫂子疼我呢,怕我以后见了人不知道忌讳,才和我说这些。”
祁氏笑着睨了她一眼,“你只记得,咱家虽说在大堂伯和二堂伯之间不偏不倚,但是和这小叔叔家也要搞好了关系。越发和你说白了,就算偶尔得罪了大堂伯家或是二堂伯家,也都无碍,只有这小叔叔一家,毕竟同在官场,关系可不能僵了。”
这自然是正道理,就季念然现在所了解的来说,秦家在官场官职最高的除了将军府,就是这位小叔叔了。又一文一武,合则两利,更应该相互扶持才对。
正巧这时一折戏唱过,堂内众人也都放松下来。有人转头注意到将军府的这对妯娌正把臂言笑,顿时也都笑了,“看你俩这亲热的样子,谁能想到你俩是妯娌呢?别家的亲姐妹之间也不过如此了。”
笑着敷衍过周围的亲戚,下一折戏开演,众人的注意力又都回到戏台上了,季念然才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胳膊。祁氏瞄了她一眼,也不多说,自顾自地喝茶吃瓜子去了。季念然不爱看戏,没一会儿就走了神,她脑海里不断回放刚刚祁氏告诉她的那一点传闻,一边想一边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