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如清“嗯”了一声,才走至槛前,燕十三匆匆过来:“门外又来个官儿,侍卫报是礼部尚书常元敬大人。”
潘莺脸色陡然灰白,龚如清蹙起眉看她:“你认得他?”
她摇头:“从未蒙面过。”
龚如清不走了:“我此时出去定与他相撞,免生麻烦,暂还是避过为宜。”
“那你的官轿......”潘莺暗忖你躲也无用,官轿可躲不得。
“轿子停在胡同那首。”遂朝堂屋侧里房去,站在窗下背手听着,巧姐儿抱着猫儿在旁玩耍,也不睬他。
潘莺不及多想,才撤了茶盘,四五侍卫簇拥着常元敬迈进堂屋,搬过椅伺候他撩袍端带坐下。
她上前跪拜,听他命道:“抬起头来!”嗓音略有些喑哑,天生的。
潘莺缓缓昂颈,常元敬穿一身绯色官袍,他皮肤阴白色,像江南那边搁了几天发硬透青的水磨年糕。瘦削脸儿,一双冷汪汪微暴的眼睛,高挺的鼻尖略有些鹰钩,嘴唇薄红,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
他亦在打量她,目光流露审视及轻蔑,问起:“你可叫潘莺?五年前雨笼胡同失踪的那户潘家之人?”
潘莺回话是,常元敬一面皱眉看向四围,一面道:“你可知本官今的来由?”
他也不待答,继续问:“你答应我那堂弟做他的妾了?”
潘莺惨然一笑:“谁能救我阿弟,我便应下做谁的妾!”
有话道:杨柳身软柳易随风摆,万事算计万般不由人。
常元敬皱起眉宇,这话说的显然对燕熹没动真情,通身风流气非良家妇人,暗忖堂弟怎会欢喜这样货色。秦楼楚馆把把皆是。
转念思忖,能由她束缚堂弟为他所用,倒也不算桩坏事。
遂冷叱道:“他既然答应救你阿弟,就安分守己在此等候消息。”再不多说,站起即离去。
龚如清从房里走出来,潘莺在擦拭桌上掀翻茶盏的水渍,他望着门外轿子一晃没了影,语气浅淡:“你答应做常燕熹的妾?”
潘莺走过来送他,听得问,也不隐瞒:“他能救阿弟一命。”
龚如清沉默半晌,继而温和说:“若是我也能,你可愿做我的侍妾?”
潘莺怔愣住,嚅嚅问:“大人这是什么话?”
“我老大不小,娶妻纳妾人之常情,往昔因未有心动耽搁至今。”他笑了笑:“潘娘子不同京中闺秀,见解行事颇得我赏,好感无端滋生,亦不忍你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