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衍知冯春恨他,无论说什么只会激起她的一身反骨,还需从长计议!他回到房里,倒卧床榻,只觉浑身舒泰,阖眼暗自筹谋,窗外细细簌簌的,夜风声、树摇声、煎茶声、鸟咕声、雨滴阶声,灯掐芯声......隐隐在耳畔,又似在远方,他眼前朦胧一片,忽听嘻嘻地稚童笑声,一个愣怔睁开眼睛,巧姐儿起得早,正蹲在门前逗猫玩,听得动静,想来哥哥醒了,乐颠颠跑到床沿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臂:“哥哥,哥哥!”
潘衍的心底浮起一缕难以深究的喜悦,无论他多混蛋,唯有巧姐儿待他始终如一。从袖里掏出一颗桂花糖,剥开喂进她的嘴里:“甜不甜,哥哥好不好?”
“甜,哥哥好!”巧姐儿眼睛闪闪发亮。
潘衍淡淡笑了!
一夜风吹雨打满地焦黄,龙爪菊花绽。
冯春拿了银子去退还酒庄,虽有怨辞话一二句也就算罢,最后到了隆胜,想起那掌柜张大发是个豪气之人,断不会将她多加难为,这有谚曰: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偏就那张大发听明来意,变脸道:“冯掌柜岂能言而无信!说好的生意经,我五十两银也慷概支付,怎一夜间就变卦。我断然不允的。若你执意如此,要么多偿我二十两,要么把酒方子给我!否则我们唯有见官去!”
冯春咂下嘴子:“张掌柜表面看像尊佛,却是个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见官就见官有甚怕的!我又没讹你银两,又没少还你,不过天时地利人不合,不想卖了,又何罪之有,且那酒方子出了差池,卖把你吃出人命,你这酒庄子怕是不想活了。”
张大发见唬不住她,遂笑道:“我还有一提议,你若允肯,前仇旧恨一笔勾销不提,我还会帮衬你茶馆营生。”
“是什么提议呢?”冯春不露声色。
张大发凑近他低语:“春娘子样貌倾国倾城,老夫仰慕多时,你若肯于我效仿鸳鸯,这五十两自拿去开销度日。”
想跟她睡?冯春眼若深潭,噗嗤笑起来:“你家河东狮若晓得,该怎么办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肆陆章 混指妖童皆不怕,色字头上一把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怕她作甚?”张大发揣颗风流胆来抓她的手,冯春端着茶盏,右指尖拈起在水里向他一弹,水溅进他的眼里。
“唉哟!”张大发揉眼欲发火,却见那美人似笑非笑,容颜娇俏,像钩子把心勾得痒痒,遂板着脸道:“你应晓得我在桂陇县,上除去常家和官衙,论身家财富还能有谁与我争锋?若不是我睁只眼闭只眼,你那富春茶馆能开张至今时?我晓得你此时最缺的就是银子,勿要不时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