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拿出几张钟馗面具:“巡夜时带在脸上,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也给了冯春一张。巧姐吃完糕跑来,嚷着要带,就给她罩在脸上。众人看着也乐了。
冯春拎起热水桶,和巧姐回院,巧姐蹦蹦跳跳的,园里花草甚密,不多时就采了一捧。
隔远见一行人由衙役引领着迎面而来,那衙役认得她,拱手作揖,冯春笑问哪里去,回道:“带先生们去夫人房里察看。”
她听罢便退让路边,由他们先行,巧姐儿则躲在她身后。
冯春把那些术士一一打量,不觉有特别之处,正弯腰要拎起桶时,听得有个朗朗声问:“你可是张夫人身前伺候的?”抬眼看他,却是个仗剑少年,足穿清水袜陈桥鞋,青衣束裤,戴着缠棕小帽,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下颌棱角分明,一种英姿颇发之态。
冯春笑道:“我在常大人身边伺候。”
少年瞟过戴钟馗面具的巧姐:“这位是?”
“我的小妹,不过五岁有余,十分淘气。”冯春要摘她的面具,巧姐摆头不肯。
少年的视线重回冯春身上,突然腰间一沉,那柄降妖剑在剑套内突突直跳,顿时脸色大变。衙役拔高嗓门喊:“小先生快些跟上,夫人的宅院就在面前。”
他从袖里摸出符咒给了冯春,嘱咐道:“此处有极凶大煞逗留,这符咒或许能抵挡一时,赶紧离开这里最妙!”匆匆而去了。
冯春把符咒看了看,有些哭笑不得,什么鬼画符,还没她描得好,随手贴在树干上,回到院里,刚把茶壶放下,巧姐过来缠着她抱。
“怎么了?”揭掉面具才发现小妹额上沁透冷汗,浑身烧烫,面若死灰,阖紧双目 ,似昏非昏。
冯春急忙抱她入房,搁至榻上,从箱笼里取出药包,打开来,掰了根参须塞进她嘴里,其余各样药材所剩无几,索性一股脑都丢进罐子里,在廊前燃起小风炉,打扇炖药,过有一个时辰,炖好浓浓的一碗,端入房内,并不急着喂她,而是取来短刀,拉高袖管在胳臂轻划一道,涌出的鲜血滴进汤碗里,十数滴后,她胡乱用棉巾裹住伤口,筷子在碗里搅匀,再去喂巧姐。
巧姐显然早习以为常,虽神智迷糊,仍乖乖地咽个干净。
晚间常燕熹回院时,竟破天荒地没见巧姐来迎,大抵习惯成自然的缘故,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冯春端水来伺候他洗漱,擦拭着手指水渍,不落痕迹地往竹帘子处望,也没见那小丫头偷钻进来。
“巧姐儿呢?”他显得随口一问。
冯春心不在焉道:“她病了!”拎起水盆子就要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