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顾月时不在府内,想必是在苍梧山的军营里操练将士。他的生活就是如此单调枯燥,每日重复的两点一线,不是在府里练剑,就是在军营练兵。
规律自持得仿佛没有生命的冰冷机器。
可当她走在都城的时候,四周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路过她的行人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惧色。还未走近,市集两旁的商贩便不约而同地抱头躲进店铺里,连生意都顾不得了,生怕晚一秒躲起来就会被她杀死。
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可是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吗?真实到她能看清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惊恐表情,清晰地感受到此时压抑至极的气息。
“念念。”
一声极近极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她。
听到这声呼唤,沈念如同五雷轰顶,猛地一脚刹住。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身体僵直,像是被施了法术般定在原地。
随着身后脚步声的渐渐逼近,她觉得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几乎快没办法顺畅呼吸。揣着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她怔怔地回望过去,见到他的模样,眼眶刹时一热。
那个名字在她嘴里滚了几圈,始终没能顺利叫出口来。
她哽了哽,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我回来了。”他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的干净,仿佛被阳光熨烫过,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见沈念说不出话来,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一定是在梦里,一定是。
沈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同那时没有一丝分别,眼眸亮亮的,与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
“...织齐?”这两个曾念过无数次的字,在她的舌尖反复酝酿辗转,百转千回,才说了出来。
“是我。我回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沈念脚下一跌,被织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问到:“你怎么...我没有在做梦吗?”
她甚至不敢问他怎么活了过来,她怕听到太过残忍的答案。
织齐只是淡淡笑了笑:“不,你没有做梦。”
他带着她,来到了狐族的白樾山,他的墓碑前,站在杏树之下,沉默地负手而立。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你想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不知是不是山顶的风太过萧瑟,竟将他温和的嗓音覆上一层寒意。
沈念没有给出回答,她不是不想知道,她只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