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琪一怔,也知道银行业里沪大商科的学生很多,她要和冯云谦一起去美国,瞒不了人的。
“我不想用那些陈词滥调批评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时候。”严承章看着她道。
“老师……”有琪欲言又止。严教授并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情,以为只是男女纠葛,她做了有妇之夫的情人,但几句话却恰在点子上,叫她心惊。
“……我现在还能怎么办呢”她问。
“什么怎么办”严承章只觉好笑,反问,“你一个沪大商科的毕业生,资深银行会计,你自己会活不下去啊”
“可是我汇丰的事情已经辞掉了……”有琪下意识地回答。
“白克路中国银行在招会计,我写个电话给你。”严承章直接道,随即从公事包里找了便笺和钢笔,靠到旁边窗台上写字,一边写一边说,“中行是有宿舍的,你连住的地方都不用愁。”
有琪噎住,却也知道这就是严一贯的风格。学生来找他,他给他们想办法,半句废话没有。
严承章写完,把钢笔放回包里,又拿出一个纸袋子,连同便笺一起递给她,说:“你要不要吃”
有琪接过来,还未打开,已经闻到桃酥的味道。严承章喜欢吃甜食,最好的就是这一口,也跟从前一样。她一整天心神不宁,连中饭都没有吃,这时候也是真的饿了。两人就这样站在那个角落里,吃桃酥饼。
眼睛看着窗外的街景,严承章忽又开口,说:“虽然我没有成家,也不太喜欢小孩,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让我失望的。”
有琪不响,一口一口咬着饼,咀嚼着,干麸麸咽下去。她其实还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理想和现实天差地别,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等到吃完了,肚子有了底,心好像也变得踏实了一点,他们一起走出真光大楼。有个黄包车夫靠过来招揽生意,有琪是想坐上去的,严承章却还是朝前走,说要去北京路上乘电车。
“你自己回去吧,”他对有琪道,“路上当心。”
有琪却不舍,再转头发现那个车夫也不见了。她便跟着严一起走去北京路。天正黑下来,到了放工下班的时候,路上行人很多。他们一路上都没再说什么,像是最后的道别,又像是她还在犹豫着,不想太早放弃了。
轨道蜿蜒,电车进站,响着叮叮的铃声。严承章排队上车,又回头与有琪道别,笑说:“难不成还要我请你吃夜饭啊”
有琪也笑,退后了一点站到街沿上,朝他挥挥手。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又看到刚才在真光大楼门口揽客的那个黄包车夫。之所以记住,是因为这个人有些奇怪,阴天的傍晚光线很不好,他却还带着一顶黑毡帽,帽檐耷拉下来,把大半个脸都遮住了。她那时就在想,这样怎么看得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