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个地见过来,一一打过招呼。
许亚明又对她说:“听说你以前在女子银行和申商储行都做过,这一位一定认得的吧”
而后,她便看见了虞胜男。
“虞经理。”她笑着伸出手。
“你是”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这种场合照样梳最平直的发髻,穿一色的长袖旗袍,跟从前在女子银行里面一模一样。
“钟欣愉,”她报出自己的名字,“我读大学的时候在您行里当过实习柜员。”
“哦——钟欣愉,我记得你,有多少年了”虞胜男做出一副想起来的样子。
“六七年了吧,”钟欣愉回答,“最早还是在南京路直隶路转弯角子上,后来我们一起搬去新大楼……”
“对的对的,你现在好不好”至少搬大楼的事情一定是记得的,那块地皮是虞经理最得意的一笔投资。
钟欣愉点点头,道:“还是在银行业,汇丰外汇科。”
“那太好了,”虞经理笑起来。
钟欣愉也笑,说:“您那时候就总告诉我们,女学生一定要有自己的职业志向。”
“是啊,”虞经理点头,像是当真回忆起当年对她说这些话时的情景,但其实多半已经忘记了,转过脸去又继续与旁边的人聊天。
聊的当然都是银行业里的是,比如现在储蓄方面已经没得可做了,但棉纱这一项,倒是给她赚到了。不像有些人还是抱定从前的思路,一打起仗来就想到囤染料,那就亏大了。
还有香港的那场会议,也成了此地公开的议论的谈资。和钟欣愉想的一样,就是为了商讨应对中储行的措施。只可惜今天来的大多是些二流人物,并没有像冯云谦那样真正受邀出席的代表。
她默默听着,脸上仍旧带着方才的笑意。
还是许亚明过来继续跟她讲话,拿出烟盒,问她介意吗
她摇摇头,也跟他要了一支。
“有点冲的,”许先生对她说,“从前做记者留下的习惯,老瘾头了。”
但她还是抽了一支出来,低头在他用手拢起的打火机上点燃。离得近,恰好可以看见他右手中指第一指节的茧,这的确是一双文人的手。
“我听林老板说,你们是从小就认识的。”许先生开口。
“是啊,”钟欣愉吐出一口烟,笑着说,“但是谁知道以后呢年纪不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