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会意,也跟着笑起来,道:“放心,你的事情我记着了,我们以后常走动。”
钟欣愉也会意,对他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清楚,她从来没有对许亚明说过自己在女子银行和申商储行的经历。今天这一出,仍旧是在检验她的背景。但也许,她终于通过了。
林翼正不远处与别人讲话。她隔着几个人看着他,心里也有些奇怪,分明是滚地龙出身的瘪三,在此地却可以这样如鱼得水,丝毫不显得突兀。谁能猜到他小时候讨过饭,学过戏,做过学徒,吃过粉身碎骨的大苦,几次差一点丢掉一条命呢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也朝她望过来,或许也有同样的念头,谁又能猜到她从坟山路到这里走过什么样的路呢
新年的倒数已经开始了,乐队停止演奏,舞池里的统统驻足看着穹顶高处的大铜钟。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男人和女人吻在一起。
他也朝她走过来,把她拉近自己,本来或许只是想借一个角度,但最后还是吻在她嘴唇上。唇膏让她闻起来有种脂粉的淡香,和从前不一样了,却还是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就像是在争夺空气。
只一瞬,他想起那个时候,五福弄的阁楼,盛夏的风从窗口吹进来,两个人藏在她散开的长发里。
这一次还是她先退开了,因为记得自己在做什么,也因为那种略微的窒息感,和从前一样。
第29章 土山湾
坟山路一百三十六号亭子间的门上贴着巡捕房的封条,赵淮原伸手揭去,推门而入。
房间里闷热,刚刚站定,汗水便满头满身地沁出来。他熬了夜,又失眠,此时只觉得日光刺目,抬手挡了,去开窗,才发现窗户插销没有插着,现了一条缝。
他左右看了看,问同来的小包探:“少什么东西没有”
眼前还是他们离开时的老样子,各种衣服杂物散乱在床上地上。其实只隔了一日,却好像已经蒙了尘,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了。
小包探跟过来,说:“没有吧……少了什么啊”
赵淮原见他眼神闪烁,就明白了。他记得桌上好像有只外国牌子的糖果匣,里面放了些钱。虽然只是几块零碎银角子和铜圆,但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人的脾气,只要是铜钿,给他们看见,多半就顺走了。这种事一般是不追究的。
二房东也跟着上来,在门口探头探脑。小包探去赶他,他不肯走,哈腰客气着说:“哎哎,长官,长官,我就是问一问,钟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问那么多做啥”小包探呵斥。
“他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只是借房子给他住。”二房东急忙撇清。
赵淮原却想起一件事,招手把他叫进来,从黑色香云纱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给他认:“这个大一点的男孩子,你见过没有是钟家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