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满眼里都是兴奋与信任,在她耳边低声说:“恒娘,你知道吗?你将成为站在大庆殿的第一个平民,同时也是参与百官廷议的第一个女子。”
她微一闭眼,似在想象那激动人心的画面,睁开眼时,眼中光芒闪耀,双颊飞起一抹嫣红:“恒娘,你将成为历史。”
恒娘望着她,目光几不可见地闪烁了一下。
宗越轻咳一声,含笑道:“阿蒙,兹事体大,又来得突然,你好歹容恒娘回去想一想。”
恒娘点头:“阿蒙,今天我去了做梦也没有梦到过的地方,见识了许多从未想过的人与事,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好么?”
阿蒙笑了:“是我太急。”
送了恒娘出门,反身回来与宗越算账:“你刚才算什么?是兄长管教妹子?还是臣子规劝主君?”
语调挑着尾音,与其说是责骂,不如说是戏谑。比昨日暴风雨般不容他分说的烈焰怒火,温和了许多。
宗越心底里慢慢滋生出喜悦,低头凝视她似笑非笑的面容:“安若,你我已出五服。”
阿蒙咬着唇,偏头看他,杏核般的眼睛里波光潋滟,几分喜,几分悲,又几分怒:“你别忘了,从你爹奉旨,在我祖父灵前绍封继绝那日起,你我二人,就算本是陌生人,也自此有了堂兄妹名分。”
哼了一声,又道:“难怪东宫明知你接近我,却毫无反应。太子性子仁善,错把你这个坏人当好兄长了。”
宗越剑眉一挑,踏前一步。
阿蒙明知他与自己只隔一拳,这距离无论对兄妹还是君臣而言,都太过亲昵暧昧,极不合礼仪。
却偏不退让,仰脸看他,眼中深沉,如有浓雾弥漫,叫人看不清她真实心意。
宗越望着她那双似乎要将人吸入深渊的眼睛,手指动了动,强忍住想要低头吻她的冲动,低声道:“安若,如果我们不是这层关系,我有没有机会,得到你的欢心?”
恒娘走后,海月赶忙悄悄进来,正好见到那两人几乎头抵着头,眼睛盯着眼睛。吓得心头乱跳,左右瞧瞧,想要制造点响动。
抓了个象牙镇纸在手里,却又不敢扔下去,呆呆站在门口,提心吊胆地给自己鼓劲:“只要宗公子的脑袋再低一分……或是小姐再踮脚靠近一分……”
阿蒙回望宗越,过了一会儿,笑了起来,笑声里含糊说了句什么。
宗越听得清楚明白。
她说的是:我不乐意与人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