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药毫不畏惧地盯了他一会儿,弛然笑道:“你最好有本事弄得太后发令,把我绑起来抽鞭子,否则,尚不知是谁来揍谁。”
外头雪正下得紧,一出门就是呼呼的北风夹杂着巨大的雪片从无垠的天空中落下来,风大得人都能直直地给吹退几步。已经在风中待命的马匹都在愤怒地嘶鸣着,不时扬起前蹄表示来自牲畜的愤慨。但是耶律延休军纪严明,派着跟随的所有士兵都整装待发,任凭脸瞬间被吹得紫中带裂痕,也岿然不动地牵着手里的马缰,小声哄着自己亲自喂养的马匹。
“走罢!”安排好一应事务,王药回头看了看并州的官署,“黄州丞能够协助运送军粮,保障后备。我们只管一路朝上京行进!”
☆、11.11
风雪之中,行路极难,然而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敢耽误。马蹄上绑了防滑的稻草, 但大雪之后初晴, 滑腻腻的冰到处都是,冷不丁就是连人带马一跤, 穿着的衣裳再厚,少不得遍身酸痛。只有晚上极短的三个时辰的睡眠前,才有空给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擦点药酒, 接着就呼呼入梦了。
疾驰到第四天, 远远地瞧见了上京的巍巍城墙,这支五百多人的队伍才降低了速度。这日雪虽不大, 一直不停地在飘, 视线里到处是莽莽雪原,眼睛前一片片紫色眩光。
勒住马, 王药才看到耶律延休一脸疲惫,那双好看的双眼皮儿的大眼睛下面挂着老大的黑眼圈, 嘴角也一例挂着,全不似从前那个伉爽开朗的年轻将军。
“事情虽急,也要急脉缓受。”王药怕他心急粗心的毛病又犯,明知会招不高兴,也还是谆谆告诫,“已经到了上京,沿路又没有阻碍,这事儿不像是执掌兵权的藩王、权臣所为,平息叛乱的难度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耶律延休少有的没翻白眼,也没一句难听话冲回去,而是凝望着远处的城墙,若有所思地说:“我也正觉得奇怪。叛乱的人应该没什么军事经验,都到这里了,沿途不设岗哨,也没有铁蒺藜。除非只是上京内部搞出来的事,外面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他定了定神:“那样,倒还不算难办。只是上京外头的这三万禁军,到底是听谁的,还得打探清楚。若是太后的嫡系,那我们不是凭空多了三万人?”
王药深以为然:“不过,现在这样的时候,我们从并州那么远过来,他们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不信任他们。派谁去窥探比较合适?”
耶律延休的眼神瞥过来。王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
耶律延休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笑容:“我要带兵打仗,若是去了,谁来领这里的人?剩下的骑兵都是粗糙汉子,不知道谁能挑起这样的大任。你么……”他终于憋了句好听的话:“脑袋瓜灵活,比较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