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邪!”
神像诡异的弯着嘴角,而数万张招魂幡,被阴风吹展开,像是在招她的魂,招她往浮池里跳。
或许因为她是地邪,所以这些年只习惯守在死人最多的地方,她与常人不同,打从一开始面对死人就从来没怕过,甚至常常与逝者为伴,如今才会不受控制地迈向亢阴之所,就像那是她的某种归宿。
但是唐起牢牢攥住了她,手指扣得死紧。
秦禾认清唐起的脸,看见他此刻满眼惊惶,可她顾不上安抚他,语气在阴风里飘忽不定:“我过去看看。”
唐起何曾直面过这种残酷血腥的场面,哪怕之前所见的疫鬼和祟灵,也仅仅只是一团黑气的形态,不似现在这些死状狰狞的模样,有些甚至连脑袋都炸裂开了,或者胸口一个巨大的窟窿,他们绝大多数身披铠甲,穿着战袍,染成脏污的血色,早已死去几百上千年。
唐起无论如何都松不开手,死死抓着秦禾,因为腿软,他恐怕下个瞬间自己就会站不稳而瘫软在地。
“唐起,我过去看看。”
唐起狠狠咽了口唾沫,然而喉咙干得发疼,他极其缓慢地摇了下头,却瞥见原桥失魂落魄地从身边插肩而过,他们这才发现,那些村民全都混杂在招魂幡之间,排着队往浮池深处走。
秦禾蓦地回首,目睹无以计数的“死人”跳进浮池,而这一池子浓如墨色的黑水,实则是搅动的怨煞之气,企图吞噬所有的生灵和死气。
浮池就像一面照镜,映照着周遭所有的事物,而神像的双目则是一对摄魂索魄的铜镜,诱人赴死。
秦禾从脚底板直寒到头顶:“这是照盆杀!”
她来此前,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浮池山,竟然扣着一个又一个夺命凶阵。
以秦禾目前的体质,本身不怎么怕冷,可这里的阴怨之气实在太过于浓重,重到她骨头发寒。
怪不得南斗的祖祖辈辈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镇压。
秦禾甚至怀疑,这里曾经是个怨气冲天的乱葬岗,但又不太像,因为竖起的一张又一张招魂幡,将数以万计的怨魂永远禁锢在了此地。
他们生前不得善终,死后仍不得解脱,这是人为。
秦禾适时抽出被唐起抓着的手,拦了原桥一把,原桥前路被阻,脚下滞了一下,但后头的长队却一刻不停地拥挤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