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絮叨:“原桥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姑娘,要么出去打工了,要么就是看不上他。
最后媒人给他说了这个邻村的小媳妇儿,十七岁嫁过来,人长得倒是水灵,就是脚有些跛,脑子也不怎么好使,据说是小的时候发高烧,烧成脑膜炎了,耽误的时间长,没来得及治,就有点痴傻。
她跟了原桥以后,第二年生了个大胖小子,谁知安生日子才没过几年,孩子竟查出来脑子里长了个什么胶什么的瘤?”
唐起眉头紧皱:“胶质瘤?”
“哦对,就是叫这个胶质瘤,恶性的,脑癌。我听我闺女儿分析那意思啊,这个恶性的脑瘤属于不治之症,但是怎么说呢,这么小的孩子,再无望他也得治不是,我们村儿,多多少少给他众筹了一点钱,大家生活就这水平,再多了拿不出来。让原桥带着孩子上大医院做手术,去之前,他还领着孩子过来,跪着给乡亲们磕头呢。”言到此,老妇人的眼里闪过泪花,“他说这是给的救命钱,要叩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老妇人顿了顿,微微哽咽了一下:“等爷俩儿再回来啊,孩子的眼睛就看不见了,说是开颅手术的后遗症,而且特别嗜睡,之前我们时不时会过去看看,孩子基本都在床上睡觉,喊也喊不醒,反正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结果这才多久啊,孩子的脑瘤又复发了,原桥送医院检查完,没几天就抱着孩子回来了,医生直接建议他放弃治疗。”
老妇人直摇头,很无奈:“没希望了。”
这种情况,大人煎熬,孩子也遭罪。
秦禾听得心情沉重,想起下午在原桥家屋外,听见小孩略带惊吓的呼声,她说:“这命也太苦了。”
老妇人再赞同不过了,抹了抹微湿的眼角:“没听说过吗,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原桥不就是这个苦命人么,他才三十多岁,那头发已经白的,都快赶上我这把岁数的人了。”
“随着孩子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有的说原桥是悲伤过度,压力太大,因为他看起来越来越阴沉。本来就瘦巴巴的一个人,这么一折腾,更是又老又瘦,看着吧,越来越像他那死去的爹。”老妇人说到此,音调再次压低,“原桥他爹死的时候,就是他现在这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闻言,唐起的心咯噔一下。
老妇人一脸神秘:“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大前天早上,我们村儿的老梁头去庄稼地里薅蒜苗,在垭口上远远瞧见原桥,身上穿一件青色的褂子,戴个草帽,佝着背,给老梁头吓一大跳,当时那一瞬间,他还以为看见原桥他爹了。”
秦禾心头起疑:“有这么像吗?”
“哎哟,简直一模一样,他爹以前上坡割麦子,也是这么一身打扮,我估摸着呀,”老妇人身子朝前欺得更近,声音轻得只剩气音,“是不是他爹回魂了,正附在原桥身上咧。”
“不会吧?”秦禾吃惊道,“这么玄吗?”
“你别不信。”老妇人说,“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去刨自己老爹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