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有时候会帮方法医搭把手,递个刀钳或者做个缝合收尾,偶尔能从对方口中探听到一些案情的进展。
因为这通电话,唐起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他对龚倩月虽说没有好感,可到底还是校友,龚倩月最后落得这个结局,唯一的家人也随她而去,晾成如此悲剧,总教人于心不忍。
唐起感到烦忧,因为事发之后,他想的都是怎么把自己摘出去,跟龚倩月撇清关系,生怕将自己搅和进去,惹一身腥,所以对关于龚倩月的案子或家人都避而远之。
唐起倒不是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只是稍微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还做不到冷心冷情,对生死漠然。
政府机关安排的重点地块没看完,还剩最后一块就突然变天,下起了暴雨,大风刮得雨幕倾斜,撑伞根本挡不住,兜头浇了大伙儿满身,众人纷纷往车里钻。
本以为这场暴雨下不长,结果等了半天,越下越急,眼见天色已晚,政府机关人员只好取消踏勘,之后再重新拟定个时间通知大家,便让各自返程。
唐起要去接秦禾,给对方打了电话,就往那边赶。
硕大的雨珠砸在车身上,噼里啪啦响,仿佛老天爷舀了无数盆水泼在挡风玻璃上,看外面就像隔了个湖面,微波荡漾的。
司博开得慢了,雨刮器不停地刷,走了一段沥青路,前面尽是泥地,而且窄,堪堪能错两辆车,还得司机技术到家,否者稍不注意就会有剐蹭。
泥地已经被大雨泡烂了,车轮子一辗上去,带起稀泥,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得亏开的越野,底盘高而且坚韧,途中压过一个积水坑,看着是个浅洼,结果陷进去大半个轮子,换辆轿车怕是很难爬起来,得人下去推。
司博一轰油门,车子发出浑厚的轰鸣声,随即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推背感,非常有力,轮子一鼓作气辗过水坑。
村子偏远,公路也难走,不下雨还好,下雨真的够呛。
好比现在,路本身就窄,前头还靠边停着一辆拖拉机,没看见司机,估计半道躲雨去了,司博开着壮硕的大盒子小心翼翼驶过去,生怕一不小心刮了蹭了,那不得比剐蹭了自己的血肉之躯还让他心疼。
直属领导在后座,一直默默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了落雨的噼啪声,车厢里格外寂静。
司博起初还纳闷儿,小唐总的朋友怎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后来想想,估计是来这边看项目。
小李之前说过,出去看地,不光在城镇周边,就算去到深山老林都是常态,平地占完了,那就推平一座山,或者直接建在山坡上,比如山顶别墅,城市就是这么一点点发展壮大的。
远远看见村子,熙熙攘攘坐落着几户人家,在山窝窝中,用石头砌出来的老瓦房,左右都没大道了,车子根本开不进去,得走小路步行,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绕错了道,司博有些为难:“小唐总,是这个村子吧?前面没有大路了。”
唐起瞥了眼山窝里的村子,大雨不息,他没打通秦禾手机,犹豫几秒钟,抽了把黑伞,让司博在车上等着,便自顾拉开车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