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夜色笼罩了他半边阴影,侧脸的轮廓深硬而冷漠,让人哪怕未与他说一句话就鲜明地意识到,这绝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林然看见他冷冷俯视管事,眼中充满无法形容的厌弃,像个重度洁癖患者被迎面泼了一杯污水,却没有地方能给他换一身干净衣裳,只能强忍带着满身异味行走在人群中,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自己和周围花草人群的深深厌烦。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挥一下手,管事一众人被生生拖了下去,惨叫声还没出口就被堵住,再也没机会发出来。
他望了一眼窗,拾阶而上。
层叠华丽的珠帘清脆地响起,瘦长阴影打进被鲛珠朦胧照亮的大殿,男人面无表情走进来。
林然像只招财猫似的抬了抬手,礼貌性地打一个招呼:“好久不见。”
邬项英顿了一顿,站在门边看着她。
她盘坐在池边的软榻上,软塌铺着厚密柔软的毡毯,她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靠坐着,折起的长腿几乎陷进绒软的细毛里,手边歪叠着两三本闲书,几盘水果点心并一个精致的青瓷碗,碗里剩了半个底的奶茶。
她神色清淡,眼眸澄亮,望来的目光没有惊怒、没有讥讽,只是比窗外月色更静逸的平和。
万仞剑阁新一任无情剑主,当今沧澜正道第一人
林然。
邬项英不言不语。
林然打量着他,他瘦了许多,脸颊瘦削,颧骨更高,气息沉凝强大,但身上原本纯粹的灵气变得浑浊,像一池冰冷的清水被强行灌进了太多污水,看似更满了,却也被生生搅浑了。
“我来时对天照灵苑有许多猜测。”她说:“很遗憾,看起来中的是最不好的那个。”
邬项英冷冷望着她,声音沙哑而冷漠:“你来就是为了扯这些废话?”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竖起一根手指:“那时趁机潜入圣贤学宫后山、放出罗月的是谁?”
邬项英沉默了很久。
过了很久,林然听见他低低嘶哑的声音:“是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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