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愆见她坚持,便也不再扰她,给她挪了个舒服的椅子,由着她慢慢翻弄。经过一个下午,温梓童终于将石头全部筛查完,她让人将其余全部扔掉,只留下七块。
然后她将这七块碎石交给李玄愆,让他帮着断定上面的黑色痕迹为何物。
李玄愆身边的隐卫本就藏龙卧虎,尤其骆九,早年曾是征战沙场上的老手,接过那几块石头一闻,便断言:“殿下,温姑娘,这上面的黑色痕迹乃是炸药炸过之后所留。”
听闻此言,温梓童面上大喜,显然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得到应正后的反应。李玄愆顿时明白了她找这些东西的用意。
两日前得知她一姑娘家单枪匹马往宿州来,还只当她是救父心切成了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而如今不禁缓缓吐出一口气,心生暗生佩服。看来两世以来,他都小瞧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智慧。
随后温梓童又请他提审了关在牢中的那个石材商贾。因着她的病尚未痊愈,加之牢中又湿寒,李玄愆不肯让她去,便命人将商贾提来明间审问。这回他有意不去左右她,只看着她独立应对一切。
商贾手脚皆戴着锁链,正当堂跪着,他不敢抬头直视贵人,只低低埋着头等待她的问话。温梓童拿布帕包着那七块碎石上前,放到商贾面前,道:“恩公,你且看看这些东西,可是你供应给修坝用的条石?”
听到这个清婉的声音,商贾只觉分外熟悉,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到温梓童的脸后心中猜测便得到应证。这时堂内忽地响起一声轻咳,商贾遁着声音转眼看去,看到高踞前面的李玄愆正虚攥着拳头遮在嘴前,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莫名不满。
他想到昨夜这位四皇子来大牢时,看到温梓童时的急切反应,顿时意识到了些什么,于是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直视冒犯温梓童,只盯着那地上的碎石仔细研究了会儿。
之后他万分笃定的道:“这正是小人供应给瑞王修坝之用的条石。”说罢,他拿起一块石头反转过来,手指沿着上面的凹槽纹路描摹,边道:“这些痕迹乃是为方便固定条石时所预先弄好的凿印,别家是没有的,故而小人断定这些石头确系小人所供。”
凭着这些石头和商贾的证言,再加上骆九对火药痕迹的判断,便足以证明平阳侯是被构陷冤枉的!即便有罪,也只是个贪功挂虚名的罪名,远不可与这祸及一州百姓的万世之罪首相较。
待稍晚些时,李玄愆派去各村遁名单寻齐牛二等人的隐卫也来回报,说已依命将那些人拘在一间临时征用的院子里。李玄愆当晚亲自前往审问,这些人不过是一些寻常百姓,稍一吓唬便将什么都招了。钦差大人是如何买通他们,命他们在民间依指令传播流言,以达到煽动灾民的目的,这些统统都招认了。
既然如今人证物证业已俱全,李玄愆也不虚掷时间,当即命人将证物和证词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奏疏中将伍经义任钦差期间虚揽赈灾功名,又买通各村村霸,让他们带头煽动灾民情绪,鼓动灾民告御状也要构陷平阳侯之事一一述明。连同宿州长史与客栈老板娘官商勾结,将本应无偿发放给灾民的官粮高价私卖之事,一并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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