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份奏疏送往京城之时,伍经义和宿州长史还被蒙在鼓里,只一心好生招待着四皇子,满以为一切尚可控。直至圣旨下达,伍经义与宿州长史还是一脸茫然。
圣旨中,除了为平阳侯蒙受不白之冤平反之外,还免了伍经义的钦差一职,连同本职一并罢黜,押送回京待审。而宿州长史,自然也是丢官卸任,与前刺史一道被送入了大牢。
而之前拿着赈济灾民的重要圣旨却迟迟不达宿州的官员,也被查出已在途中遇害,而指使人来害他的,正是宿州长史。
两罪并罚,宿州长史最终被判斩刑。
宿州长史行刑这日,连阴了多日的天空蓦然晴好,宿州百姓夹道相送。只是送他的这一程上并无鲜花,只有乱飞的石子。被押至行刑台时,长史的脑门儿上已被砸出了数个伤口,献血顺着他的脸颊汩汩流下,混着污泥,狼狈不堪。
温梓童自以为自己能受得这幕,她和李玄愆并肩而站,在客栈二楼扶栏眺望。可在铡刀将落之时,她还是本能的一缩,将头侧向一处,最终没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接着便听身边传来一阵轻笑,她抬头,见是李玄愆正低头看着她。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在躲避宿州长史被斩那幕时,竟是一头扎进了李玄愆的怀里!
她心下大慌,想要挣脱,李玄愆却将手臂抵在她背脊上稍用力一箍,令她不得不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而后他笑看着她,垂下头低低的说了句:“你果然还敢。”
温梓童立时想起那日大病才好,见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感动之下做出的荒唐举动,不免羞极的低下头。李玄愆见状也不再逗她,干脆双臂将她整个环进怀里,揉着她的长发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上次是病糊涂了,不作数的。”
他虽是哄,可话点的越明,温梓童便越觉羞涩,挣了几下后终于挣脱出来,气呼呼的瞪他一眼,然而扭头大步跑开。
接下来的几日,李玄愆作为天家皇子,留在宿州善后,亲自主持赈灾事宜。而温梓童也在一旁辅助。
有了朝廷下发的赈米和银两,宿州城在稳步快速的恢复之中,灾民们白日帮着官府的人修建房屋,夜里便在官府搭建的集中营中过夜。日子虽与灾情之前不能比,但总算有了能临时遮风挡雨的落脚处,无不感恩。
一个月的时间,宿州屋舍与农田已恢复了三成,不少百姓重新安置了新家,有了归处。
温梓童离家这么久,平阳侯府这头自然也是瞒不住了,不过好在有圣谕在手,她的冲动举止算是过了明目,有了皇帝的作保。再说她也的确为父亲洗脱了罪名,挽救了整个平阳侯府的声誉。
回京的马车里,温梓童与李玄愆相对而坐。她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看,之后的心情便是更加紧张。
李玄愆自然明白她在担忧什么,抓过她的手安慰:“莫要担心了,你做的事虽说是荒唐了一些,但也的确是平阳侯府的功臣。连父皇都亲口夸赞了你的聪慧,如今你回府,只会得到大家的称颂赞扬,又怎会有人再责怪于你?”
温梓童点点头,心中的那点儿不安渐渐在他干燥的手温中得到了安抚。
这时李玄愆锁了下眉头,迟疑下才开口道:“不过倒是有另一件棘手之事,我尚未来及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