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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便站起,走到近前,将酒葫芦递了上去。奈何铁棂子之间的空隙不足以令酒葫芦穿过,温梓童用力拽了几下也没能将酒葫芦拽过去,眼看着那胖胖的肚子卡在铁棂子间。她便干脆高踮着脚尖儿,将嘴凑上去嘬。

几口辣乎乎的酒水入腹,温梓童终于觉得自己好似恢复了一点精气。她将剩下的还给那儿人,对他百般道谢。

那犯人拿回酒葫芦重新卧在先前的草席上,兀自饮了一大口,便哼起了小曲儿。架起的一只脚还不时打着节拍,一派闲适自得。

温梓童有些看得傻眼,禁不住问他:“还没问过恩公,是犯了何事被关来此处?”

那男人觑她一眼,笑道:“谁说非得是犯了事才会被关来这里?”

温梓童一想也是,自己不就是没犯什么罪,却因拿到了旁人的罪证,而被他们关来此处。于是她暗自猜想,难不成这人也同自己一样?

她盯着那人又看了一会儿,细眉微微拧起。打从先前她就觉得此人有些面善,却因自己太疲惫而想不起来。这会儿清醒一些,更是觉得似在哪里见过。可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那男子翻了翻眼皮,见她还扒在高窗上,忍不住笑着揶揄,“怎么,两口酒就让你生龙活虎了?”

温梓童不理会他的打趣,继续想是从何处见过此人。接着便听他又说道:“我不过是个做石矿生意的商人,来这里也住不了几日,很快就会出去了。”

石矿?甫一听清这二字,温梓童便突然想了起来!这人可不就是那日她跳下马车所见的,那个咬定与平阳侯有过往来的石材商贾么!

她两眼精光闪动,直勾勾的看着那商贾,全然不似个病人。

“我想起你来了!”她激动的声音里依旧透着虚弱,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那日你被押来刺史府时,我在围观的百姓中看见过你。”

闻听此言,商贾面上现出一丝难堪,仿佛被人奚落了。之后又尴尬的咧嘴笑笑,反将一军道:“姑娘围观时,定也想不到有一日会与在下同牢而居吧?”

温梓童并未因这话而恼,只是万般不解的望着他,神色莫名,“你刚刚说你在这里住不了几日,就会出去?”

商贾怔了怔,这的确是他先前亲口所说的话,可得知这姑娘也是那时围观她的百姓一员,他便想将这话收回。若不是之前听她一口宿州之外的音,外加病得奄奄一息,他也不会这般没有防备。

他装作没听见,翻了个身背对着温梓童,自顾自的呷一口酒,好似在壮胆。

温梓童自然将他翻悔后的谨慎看在眼里,旋即于心底燃起一种猜测:难不成他攀咬她父亲,是被什么人许了好处,并许他事后能全身而退?这样也就说得通他能在牢里有酒有肉的快活了。

那么许他这些的人会是谁呢?

宿州长史?显然不是。宿州长史虽揩拭油水贪墨公粮,但政治上的野心并不大,何况与她父亲压根不认识,又何来过结?再说大坝冲毁,刺史已被下了大牢,又没牵扯上他,他又何必多一事布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