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岸边,温梓童便能看见远远的对岸有一个巨大的缺口,显然那就是前些日子被冲垮的新修的堤坝。而显露出来的断石与桩基,如今也只被几袋子沙土垫上,处处透着敷衍了事。
若是前些日子的那场洪水再来一回,顷刻便能将这些沙土袋子冲散,再将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涂毒一遍。
“椒红,你说对岸还有人住吗?”
椒红想了想,“应当没人了吧,现在这里哪还能住人。”可这话才落地,她忽地看到斜对面的岸边,有个瘦弱的人影蹲着身子好似在捣弄什么,便立即改口:“居然还真有人敢继续留在这儿。”
经她提点,温梓童也看到了那个人影,于是当即决断道:“我们过河去。”
联通两岸的除了之前可通行的船只,便只有前面远远可见的一条石桥。主仆两人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才绕至对岸,这时看清蹲在前面的是一位有些上年纪的老伯。
走至老伯身后,温梓童见他正手执一根长长的树枝,枝头绑着细绳。她和椒红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不知是老伯未察觉,还是察觉的也浑不在意,竟是始终没有转头。直至老伯发现绳子晃动,提起来看了一眼却是空无一鱼,又失望的将只绑了钩的绳子抛回河里后,才转头觑了眼身后的两个人,不满道:“你们站在这里会吓跑我的鱼。”
温梓童忍不住笑道:“老伯,明明是因为您这钩上连饵都不放,才钓不到鱼的,如何好怪我们?”
被她拆穿,老伯倒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人都没吃的,还有饵来喂鱼?”
温梓童细看这眼前的这位老伯,的确是骨瘦如柴,面色饥黄,也不知是多久没有吃饱饭了。于是给椒红递了个眼色,椒红便从贴身的那个小包袱里,取了两个从客栈带来的包子,往老伯跟前递去:“喏,我们公子赏您的。”
一见有包子,老伯立即两眼放光,不再惦记钓鱼的事,直接撒手去抓包子,任钓鱼的家伙什落入河里,随着流水飘远。两个肉包子,他一手抓一个,匆匆递到嘴边急慌的咬了两口,咽下,这才好似终于恢复了些体力。
打眼细端了端来人,老伯怀着两分报恩的心思问道:“不知贵客来我们南坊村是要做什么?若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公子尽管吩咐。”
这里还能遇见活人不易,温梓童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为了不被老伯怀疑,他编了个合理的理由:“老伯,是这样,小生尚在娘亲腹中之时,曾被家中长辈与人指腹为婚过。小生那个未过门的媳妇便是你们南坊村的,小生得知不久前这里出了事,知她凶多吉少……不甘心她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便想来此处多了解些情况,好为她讨个公道。”
“哎——”老伯长叹,眼中流露惋惜与赞赏:“公子是个多情之人啊,能为未过门的媳妇伸张,她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