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椅里的季柔早已将头顶挠得钗横鬓乱, 一副邋遢样子,眼神恐惧且排斥的望着那头儿正拿着一堆工具试来试去的府医。
那小药罐子里的药被府医再三检验过后,他才笃定的说道:“禀世子爷, 禀太守大人,这罐子里所盛的,乃是驱孕之物。”
驱孕之物?堂内众人皆一脸诧异,只有季柔是一副彻底绝望的样子,软塌塌的靠在椅背上,微张着嘴唇,似对这世间再无留恋。
季阳舒所想有限,他以为只是柔儿思朗时所用的防范措施。可季夫人却是两眼泛起奇光,楚妤上回就提醒过她,要她再去查查有无被下药的痕迹,她也确实去细查了番,可几位大夫皆表示没有。
她当时甚至怕府医有被收买的可能,还特意又去市井找了有名的大夫来查,可最终所得结论相同,无被下药的迹象。
可眼下从柔儿屋子里翻出这驱孕之物,除了是给她下的还能是给谁?季夫人眼底似是冒着炽热的火苗,她疾步走上前去拽住季柔的领褖,低吼道:“这药可是给我下的?”
季柔倒是没了先前的畏难,好似这辈子所有的恐惧都在府医宣告那会儿耗完了。眼下便成了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破罐子破摔样儿。
她任平时挤兑惯了的季夫人扯着她的衣裳晃来晃去,就是什么也不肯说。眼神呆滞的如个活死人般。
经季夫人这话一提点,季阳舒也顿时悟了过来,先是气愤,但接着看到季夫人如此折腾病弱的柔儿,又是一阵心疼涌上心头,几步过去一把将季夫人拉开!
“好了!今晚都闹够了!”
“闹够了?”季夫人满眼的哀怨与忿然,似是这十年来隐在心底的憋火终是再也收敛不住了。
“季阳舒,你女儿没羞没臊的四处去勾搭男人,你却将人家楚公子打了个半死!眼下你女儿让我承受了十年无子之痛!你不去教训她反倒过来骂我?你这护犊子到底要护到什么地步!”
“啪!”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了季夫人的脸上。
当季夫人捂着火辣辣的一侧脸庞抬起头时,双眼已是红丝喷张,如一头彻底被激怒了的母狮,只见她随手扯过那榻椅上的几案,毫不犹豫的就朝季阳舒的头上抡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九卿手中端着的青瓷茶碗儿近乎是在那榻几抡起的同一瞬就飞了出去!径直打在季阳舒的膝窝上。季阳舒随之曲膝跪倒在地,令季夫人朝他头上抡来的榻几扑了个空。
季夫人身子随着那落空的拙力带动着失重前倾,顿时趴在了榻椅上的软垫里,倒也没受什么伤。
众人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幕,一个个眼神僵直,呆弱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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