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知道未来哪一天,阿音就又云游四方去了,淹没在茫茫寰宇,再也找不回来。
就像她突然撞进他的人生,终究又会突然地消失离去。
在沈婳音看不见的黑暗里,楚欢的手紧紧扳住了车厢座下的木板,极力地想要克制心底的慌。
阿音一定恼了他的轻薄,说不定就此……再也不肯相见。
他是疯了,从她终于与沈侯正面相见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他能感觉到,她留在京城的日子已经进入倒数。
“停车。”
沈婳音扬声。
楚欢心头重重一沉,险些将座下的木板掰断,痛苦地闭上眼,却没敢出声阻止。
堂堂一个皇子,在夜半的车厢里亲吻一个在室女郎,还有什么资格去拦人家?
他的确是疯了。
车马停下,晃动骤止,连车轮压过路面的噪音都没有了。
楚欢知道,自己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将消失。
微苦的药香混着如梦令残存的香气,融成一缕奇异的气息。
一双柔软的小手捧住了他的脸。
既而,她双唇的柔软沾上了他的嘴角。
楚欢猛地睁开眼!
少女已经退了开,身边的空气微凉。
“走吧。”
沈婳音冲车前的方向说道。
细细的车轮声重新响起,楚欢愕然地盯住她似乎很平静的侧脸,月光勾勒出她秀丽的轮廓,隐隐看到,她的唇角微弯。
所以,他刚才是……
被阿音调戏了吗?
缓缓地,楚欢的唇角也忍不住向上翘起。他别过头去看车窗外的夜色。
已经快到昭王府了,一轮明月随着马车的转弯从车窗框起的四方里露出来。
楚欢手肘搭在车窗下沿,以拳抵唇,眉眼含笑。
今夜,月色美。
第二日一早,沈婳音到底是没走成。
不知是不是楚欢那张乌鸦嘴太欠,数年都不曾病过的阿音大夫居然发起热来。
“先前寒气侵体过吧?疏散不及时,最近又精神紧绷、身心劳累,再加上天气变换太快,一时无法适应。总的来说没大事,只是应激性的症状,休息几日就好了。”
栾丙丙也不等楚欢反应,从药箱里取出渡兰药肆特制的处方笺,拿起昭王府下人早就备在一边的笔,笔上已周到地沾过了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