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子的不光鲜,做下人的便没得扬眉吐气了。
白夫人坐在下首赔笑道:“太夫人,珠姐儿昨日夜里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郑家姐儿们,我就叫她在房中休养。音姐儿是珠姐儿的奶姐姐,我瞧她过得不容易,收在膝下养着了。”
郑家太夫人温和地笑道:“知道,知道,沈家的养女婳音,那是在世医仙,昭王跟前的红人,很得琰妃娘娘青眼,洛京城里谁人不知?”
白夫人道:“正是呢,只是今日不巧,音姐儿她——”
她本想解释沈婳音的脸不慎划伤,不知太夫人愿不愿见,才说一半,就听婢女通报音姑娘到了,一眼扫过去,不由呆住,后半句竟卡在了嗓子里,没法再说……
只见沈婳音梳着简素的少女发髻,乌发间只簪了小小一朵绢丝朱花装点,身着千容衣行那套缠金丝交窬裙,黛蓝里缀着胭红,外罩轻薄的天丝纱,色彩不暗亦不艳,非真非幻,衬得肤色宛如羊脂美玉般清透细腻。
自进府那日起,沈婳音以纱掩面已两月又半,忽然真容示人,倒叫侯府的仆婢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谁。
她的脸近乎是完美的,薄薄的脂粉恰到好处,眼波平和宁静,细瞧时才能发现其中透着一丝天然清冷的味道,却不使人觉得难以接近,反而显出难得的高洁淡雅之感。
连白夫人都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上一次被这孩子惊艳,还是在侯府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疏离又疏阔。
初见的印象太过深刻,像是烙在脑海里,随时想起来都那么鲜活。
那日沈婳音穿得比这清淡得多,脸上蒙着轻纱,一双妙目本该是甜美的,眼神中却有种违和的锋利,行动说话间带着宫里人那种疏离之感,若非深知沈婳音是个民间医女,白夫人简直疑心是哪位公主、郡主私服出游。
今天却不同,举手投足都柔和,神情也是平素的温婉,却与那日是一样的惊艳。
趁沈婳音向众人一一见礼的功夫,白夫人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她的左颊——未贴纱布,光滑无瑕,莫说是曾经的毒痘,就连昨日的伤都瞧不出来!
什么绣花针,什么血口子,从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看去,仿佛昨日的厮闹根本就是一场虚梦,宛如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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