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她嗓音嘶哑。
“你是求寡人再疼你一回吗?”
女人眼里的掠夺之意不加掩饰,周露白被她望得喉结微动。
“母皇!”
皇长女脆生生地开口,“父后还在等着您就寝呢。”
身子小小,礼数倒是周全,即便见着了那个人趴在她母皇的身上,吞吞也竭力保持了自己皇长女的风范。
周露白一僵。
绯红一个招手,旁边的宫侍很是恭谨,低头给她挟上领襟,系上大带。作为君主,绯红什么都不用做,便有人替她完成,当宫侍将君王颊边的一缕墨发小心捧入耳后,皇长女也规矩站在绯红的身边,给母皇理了理衣摆。
“走罢。”
绯红颔首。
吞吞犹豫了半晌,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小手悄悄去牵母皇的衣袖,绯红瞥了眼,没阻止她。
吞吞满心雀跃,迈着两条小短腿,给她兴冲冲指路。
“母皇,走这边儿!”
周露白目送帝王仪仗远去,心口传来钝痛,他脸上欠奉情绪,只垂下手,冷冰冰地站着。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不是他的,孩子是他生的,但依然不是他的。她抽掉了他所有能翻身的手段。
走到这步,他后悔吗?
周露白已经不想去寻找答案了。
换一个人,只要不是寇绯红,他绝不会输得这般惨。
当寇绯红假死的那一刻,他对她的隐秘情意被孩子激发了出来,他按照医师嘱咐,好好养着这一胎,等瓜熟蒂落了,他会试着去做一个慈父,教她们读书习字、穿衣吃饭,更教她们母亲擅长的弓马。
但她回来了,所有的美好的假象轰然坍塌。
他怨恨起了这对双生子。
他要惩罚她们。
惩罚长女不得父母疼爱,她是敌国血脉,势必要受到冷落、猜疑。
惩罚次女步他的后尘,终日要藏在暗处,一生只为复仇而活。
他不幸,为何其他人都能得到善终?
周露白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肉球,神色阴冷。
那么你们呢?你们被阶下之囚生下来,会有什么下场?
还不如跟他一起死了——
死。
周露白又想起镜国城门大开、君臣献降的一幕,她抓住了他自绝的短剑,那血的红与热,至今仍烫在心口。
周露白森冷的凤眸沁出雾气。
他喃喃道,“寇绯红,你究竟想让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