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抿唇线。
她稀罕似的,蛇般曲着背,一张美艳又薄热的皮囊亲亲热热地覆了上来。
好像刚才说去父留子的不是她。
周露白总疑心这滑滑的皮囊是蛇褪的皮,那张涂着胭脂的嘴唇随时要淌下涎水,将他的骨头绞碎。
他绷紧着筋肉,不愿承认自己竟然享受被巨蟒吞噬的欢悦。
绯红贴着他,“我在大玉国的时候,那些个皇子,总是要教我骑马,他们可坏了,给我挑的全是脾性不好的烈马,就等着我娇弱喊救命呢。有一次英雄救美不够及时,我啊,就被那烈马生生摔进泥里,血皮都破了一片,后背好疼好疼的,那衣衫都粘着肉。”
“好在二皇子体贴,放他的肉给我咬。”
周露白脸色一沉。
他眼锋变得又毒又狠,讥笑她,“陛下还真是放得下身段,连那又冷又臭的木疙瘩都要尝个味儿。”
“寡人就尝了,怎么着?”
周露白:“……”
他不想再听,转过头,又被绯红挟着脸拧过来。
她的气息温热铺在面上,语调亦是掺了蜜醴,甜得醉人,“二皇子不重要。事后嘛,我要了那匹烈马过去,用最沉重的枷锁拴着它,我饿着它,渴着它,我用马鞭抽它,让人无情驱赶它,结果你猜怎么着?”
周露白面无表情,“它被驯服了。”
“死了。”
绯红松开两指,琵琶骨往漆红的柱面一靠,情态散漫到了极致。
春灯被系在檐下,驮起一片片殷红烈火,她的眉目融在这元夜朱砂火里,像是一尊玉面朱唇的佛像,人类的情丝消失殆尽,“烈马于寡人,只要坐稳江山,那便有千千万万匹。”她笑,“寡人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心力,教他温顺听话呢?不如换一匹更好的。”
“所以你为了不浪费心力,你让替身降服烈马?”
他忽觉齿冷。
绯红但笑不语。
你说呢?
周露白难以忍受她这副轻慢的态度,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你说话啊!”
“寡人说的是驯马之术,你又不是马,有什么可降服的。”
“寇绯红,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周露白疾言厉色。
绯红被他摇得两片领缘都滑了开来,里头的小衣绣着一头栩栩如生的兔子,它双眼好似一对赤红的相思子,粉粉嫩嫩的三瓣嘴衔着赤玉,模样尤为娇憨可怜。周露白认出来,这是周黎书的针线。
以往他最不屑这些只会摆弄女事、恭顺柔媚的男子,但偏偏,她就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