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看了眼林屿肆,慢半拍地嗯了声。
陆钊是个自来熟,心又大,这会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话题信手拈来,“我没去过南城,那里好玩吗?”
“南城没有山也没有海。”她似是而非地说了句。
陆钊啊了声,余光瞥见林屿肆正一个劲地往弯月里倒糖水,注意力瞬间被夺走,“卧槽,合着糖不是你家就可以随便耍是吧?非得把这玩意填满?”
林屿肆掀了掀眼皮子,半晌才搭理他,“怎么,你见到的月亮都是空心的?”
“……”陆钊嗤了声,“我傻逼才和你这种没逻辑还强凹逻辑的人盘逻辑。”
见眼神压迫无果,陆钊一屁股坐在板凳,从书包里掏出年级倒数第五的战利品,手指在游戏机上灵活地操作着,没一会,伸过来一只手,映着“SB”的糖画。
“拿去傻逼。”
陆钊一个白眼甩过去,“成天阴阳怪气的,你幼不幼稚?”
看着他们嬉戏打闹的身影,乔司月唇角微扬,嘴巴里的糖浆快要甜到心里去。
停留片刻,她往回走,前面不见海,只有山的轮廓在迷蒙白雾里看得不甚分明。
苏蓉在门口抻长脖子张望,“你这孩子跑哪去了?大伙都在等你一个。”
乔司月恍惚抬头,对上灵堂正上方的黑白影像,眼眶终于开始发潮。
之后的两年,乔司月再也没来过明港。
她对他而言或许只是萍水相逢的他乡过客,可在她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是第一个告诉自己“人生来就该是左右自己情绪的主角”。
也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她并不是异类,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确诊为抑郁症,而整个乔家和苏家的人都没再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
……
苏悦柠露出诧异的表情,乔司月碾着脚底的石头,继续说,“我曾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我能以最优秀的模样再次遇见他该有多好。”
不是两年前穿着丧服,只会向陌生人吐露苦水的厌世丧病少女,也不是像现在这般,平凡渺小到转瞬就能被汹涌的人潮湮没。
可哪会有这么多的如果,现实世界里,她早就被一句句“为了你好”的说教、苏蓉强硬的掌控欲压得透不过气,胆战心惊地接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善意,事后又恨不得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在林屿肆面前,也永远一副畏手畏脚的姿态,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其实她不是不敢走出象牙塔,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值得被人认可和喜欢。
一个连背都挺不直,如何能坦然地去释放心里的爱,不把别人的爱和付出当成负担,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的馈赠?
“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啊。学习好,长得漂亮,字写得也好,哦还会画画……”苏悦柠抿了抿唇,才没有将“身材好”三个字说出口。
在苏悦柠看来,乔司月身上有数不完的优点,明明一个不应该自卑的人,却被世俗定义的“开朗活泼”限制住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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