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对小范氏的行为可谓深恶痛绝,打定主意要好好照顾范大娘子的同时,忍不住问:“若穆淼不忍处置她……”到底还有几个孩子在呢。
“穆淼是个聪明人,不会犯低级错误,他的儿女身份尴尬,放了良之后去外地的别庄住着,做一世富家翁即可,留在长安是害了他们。”裴熙毫不犹豫地说,“同理,圣人怕是不会让穆淼留在长安受人耻笑……听说江南叛乱虽定,仍有小股余孽残留啊!”
秦琬也是一样的想法,见状便接话道:“不消说,扬州总管之位,穆淼坐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逸难求
大夏虽借着“镇压叛乱”的名头将江南诸多世家削了一遍,到底不好做得太过,世家的力量依旧雄浑。对未曾涉及叛乱的诸多世家是镇是抚,如何操作,本就是一桩极为麻烦的事情,就更别说驻军多少,安置何地了。在这等时候,莫说是多一支军队,哪怕是多一兵一卒,世家都免不得想多,为日后的不宁埋下祸患。
扬州总管领扬州一州军务,地位何等重要,若非诸王各怀私心,都想派自己的人去,为此争斗不休,圣人又冷眼旁观,何至于时至今日,扬州总管由谁继任都未曾定下来?如今倒是好,此事一出,圣人既心疼外甥,又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穆淼外放。有这么一位深得圣人信赖,家世显赫,手腕也十分出挑的中枢重臣坐镇江南,诸王少不得有所收敛,穆家那边也会松一口气——他们家尊荣归尊荣,到底不是皇室子孙。就好比此次的事情,除范良那种蠢货外,谁会不长眼到将鲁王牵扯进来?穆淼的处境却不一样。穆家若因口舌之故将这些人一一处罚,有没有这本事暂且不提,若他们真蠢到这样做了,只会招皇室的忌讳,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这些政治与情感上的千丝万缕,诸般考虑,代王秦恪全然不明。他只觉得穆淼可怜,被这么龌龊下贱的一家子骗了十八年,唯一出淤泥而不染的范大娘子亦辗转飘零,受尽苦楚,又想到范大娘子母子的举动无异于得罪了穆家和鲁王,故一直拿捏不定是否要为二人撑腰,寻思这两人进府之后,自己是冷着呢,还是照顾些。转念一想,这对母子本就是圣人让自己收留的,自己又不是诚心与鲁王作对,凭什么要退让?
秦恪看似温和懦弱,内心其实很是固执,想让他改变想法十分困难。他既打定主意遵从圣命,庇护祁润母子,便不会在妻女面前隐藏想法,但见他望着沈曼,十分温和地说:“你久居王府未免寂寞,范氏生就一副傲骨,面对圣人尚能不卑不亢,谈吐有度,应当会合你的眼缘。”
他满腔好心,却未曾想到瓜田李下之嫌,沈曼何等精明,怎会为这种事吃醋?她想也不想就知道,范大娘子为儿子的前程考虑,必定会选择出家。谁让祁家虽猪狗不如,范大娘子终究是祁家妇呢?她若不出家,祁家找上门来,她不回祁家倒是可以,就是不占理,这一点对祁润的仕途很要命。一旦回了祁家,她必定被当成人质扣着,以此逼迫祁润为祁家谋利。她若出了家,成了方外之人,祁家拿捏她不得,对付祁润的招数至少能减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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