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豫放下折子,突然觉得锦衣卫指挥使姜淮未必就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言只为耳目,他又问:看皇上意思是准备让沈大人兼任文渊阁大学士了,只是如此放权下去,将来恐怕不好收拾。
皇帝可以直言,他却不敢说沈霑有反心,但自大长公主监国以来权势日渐分散,如今再不是先祖时皇帝一言堂想惩治谁就能惩治谁的时候了。他看沈霑近日来的动作,下一步似乎又要对西部几位藩王动手,这不能不让他多想。
正德帝却道:老师多虑了,朕这个表弟身体不好,他纵然有这个心恐怕也没这个命。朕的父皇对不起他,害的他自幼就受了十分的苦楚,朕自然要防着他他晃了晃手中的折子,似乎在说这就是沈霑的把柄,又接着说道:可是他毕竟是姑姑唯一的儿子,这也是他第一次向朕提要求,朕不能不答应他。
陈豫并不是直言死柬的人,但有时候多少要说些重话这位皇帝才会放在心上,他想了想道:皇上,马陵之战中孙膑制造假象迷惑庞涓,诱敌深入,庞涓兵败羞愧自戕,臣恐沈大人是故意为之。
正德帝想了想不能做出决断,有些犹豫,招手让刘瑾进来,问他:你如何看待朕的表弟沈霑?
不说官名,只说表弟,刘瑾是个人精,知道正德帝还是护着这位沈大人的,笑呵呵道:前些日子皇上您不是还在沈大人面前抱怨说奏折累牍连篇,皇上您看着疲累么?再者大学士又不止一个,微臣瞧这沈大人只是想为您分忧。
正德帝显然比较受用此话,话到此处他已经有些恹恹,又招手让小太监进来玩乐,陈豫不便再多说,告退出来。
关于沈霑,他一面怕锦衣卫压的太紧致使他有反心,一面又担忧他分权过重架空了当今。只是如今这个局面似乎他再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他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却见沈霑正带着护卫走过来。
昔年他教授太子,沈霑也曾跟着他读过几天书,见到他倒是先行了个晚辈礼,沈霑不爱多言,打过招呼便走,陈豫今日再次拦了人,突然问道:沈大人怎么看待这天下人?
沈霑一听脚步立时顿住了,这位陈侯是个廉洁奉公的好官,前世在正德帝被杀后还是他主张迎他进城,此时听他如此问,想了想,道: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这个回答陈侯可满意?
这张脸上带着淡然的笑,虽然只和他二儿子陈嗣冉一般大,却已在朝中浸淫数年,本是走马章台的年纪却让人摸不清心思。
陈豫又道:沈大人所作所为似乎有违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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