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是快要落下的太阳。
“南生,他是我们叶家名正言顺的孩子。我百年之后,他可以和阿凛一样,拿到一半的叶氏资产。而至于方进那边……那是他们方家的事了。让他们去决定吧,我已经管不着了。”
“……”
“贞如,阿凛三十岁了。”
她说:“他父亲走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他们长得越来越像。”
“……嗯。”
“只是,不知道如果振宗还活着,会不会怪我这个妈妈,竟然还会允许他唯一的儿子去做那么冒险的事?”
老太太竟哽咽。
“我刚才看了,阿凛的左手,已经抖得快要拿不稳我那碗茶——他才三十岁啊。”
暖阳残照。
错落洒在她衰败的脸上。仿佛方才强撑出的精神气一瞬间都被抽出去。
她的确老了。
不再是曾经独断专行扛起叶家的那个她,只无声间看向远方,无声地,忽然便湿了眼眶。
而叶贞如怔怔看向母亲。
莫名地,却又突然想起刚才那一面,想起几年前,自己意外从刚留学回国的叶南生钱包里,翻出来的那张照片。
梳着两条长黑辫子,戴着笨重瓶盖眼镜的少女,不太自在地被他揽着肩膀。
女孩不算出众的漂亮,可她却意外于儿子对这张照片的珍重程度,于是追问之下,才又第一次记住了——原来这个女孩叫迟雪。
【你喜欢她?】
那时她问叶南生。
而她那个一向聪明出众、处事圆滑的儿子,却也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情。沉默良久过后,他说,我不知道。
他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找一个答案的。
他说,不是要派人回南方吗?跟爸爸说一声,让我去吧。
她不知道儿子是否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个答案。
如今所谓的“走个过场”,又究竟是真的做局,还是圆满一场本就此生无望的奢望。
只是兜兜转转,年岁枯尽。
原来。
机关算尽太聪明的人,却都终究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
至于迟雪和解凛。
在离开老太太的住处后,两人则是又去了订婚式的正式“场地”:因行动不宜声张,陈之华也要求只有双方家人到场,叶南生便选了一个相对私密的近郊庄园。
庄园位置不算偏僻,周边甚至还有新开拓的人工河经过,据闻有不少城中新贵在此购置房产。
叶南生大概看中它那露天花园,足可给狙击手提供宽阔视野,因此一眼便相中了这地方。
恰巧薯片仔此时亦在场。
便又正好陪同着,向解凛介绍了己方已经安排好的火力配置:在斜上方两处楼顶,配备有四名经验丰富的狙击手;此外,当天的侍从、警卫,都是警方派来训练有素的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