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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的面庞被葳蕤的灯火照得缱绻,垂眸低首,手中持笔,认真写着文章。

抬头见来人是张儒秀,司马光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待到张儒秀端着茶水走过来时,司马光也恰好停笔,那片文章一气呵成,大半墨汁还半干未干,纸张之上,呈着司马光的见解。

“《贾生论》。”张儒秀把茶盏放在案桌上,瞥见三个大字,顺口读了出来。

“原来你说的那位先人是时运不济怀才不遇的贾谊啊。”

听见张儒秀的话,司马光挑了下眉,“怀才不遇?我可不这么认为。”说罢,便端起了茶盏,将那温茶一饮而尽。

张儒秀闻言,大眼扫了过去。这一扫,便瞧见了一句话。

“天下治而不服,不足损圣王之德;天下弊而得之,不足为圣王之功。”

只这么大眼一扫,张儒秀便清楚了司马光的想法。

汉朝与匈奴之间的关系,恰如大宋与契丹一般,或是如大宋与西夏一般。贾谊一心想削藩,可司马光却觉着这不是要事,反而是本末倒置。

司马光一家之言,本着民生,批驳贾谊一番,却也有一番道理。

他做《贾生论》,真正想说的,还是宋夏之间的事。

张儒秀看罢,不置可否。

她与司马光看法不同,却也尊重他的看法。

“你啊,还是在乎官家要面子的事,心里存着气呢。”张儒秀说道。

司马光不过是介意朝廷执拗于名分问题,把虚无缥缈的名声面子看得比百姓安危还重要的事,字句里尽是怨气,难免有失偏颇。

张儒秀话里一针见血,直戳到了司马光心里去,一时叫人语噎。

瞧人一脸凝重,张儒秀不禁笑道:“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先前阿娘来信,说爹爹也劝官家,言与其责虚名于夷秋,曷若拯实弊于生民也。如今见你做论,与爹爹的看法倒是称得上是别无二致。”

“岳丈知我懂我。”司马光叹道。

他自然能瞧见张儒秀脸上的犹豫,想来自己那些想法确实不成熟,便开口叹道:“是我想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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