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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点头,附和道:“招兵便要养兵。养兵之财从何而出?莫不是用着收上来的赋税养着兵。赋税出自何处?都是收的老百姓的钱啊。老百姓种田,士兵在前线打仗,本就是各司其职的常事。可那些朝官京官以为,我朝连连败退,都是兵不够多。于是疯魔一般强制老百姓从军。百姓根本不知其中内情,百姓只在乎,为何先前官府给了他们承诺,后又出尔反尔继续征兵?百姓不信任朝廷,不想背离了老本分,才会闹起来,才生了一番乱象之景。”

在司马光一番埋怨之时,张儒秀思绪此处飘荡,蓦地想起先前听谁说过的一个故事。

“你可曾听过晁仲约的事?”张儒秀问道。

这话一出,司马光一脸不解。张儒秀叹口气,又变了话术:“你可知道九月即始的新政?”

司马光自然知道新政的事,听罢张儒秀的问话,心下一片了然,便点头说知道,继而又说了一番新政的情况。

“朝中因新政分了两派。一派是新政的主力,一派极力反对新政改革。新政要明黜陟、精贡举、抑侥幸、均公田、厚农桑等。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百姓,为了我朝官级制度更好发展。只是新政初行,涉及面又广,效果不甚明显。”

“的确如此。”张儒秀回道,“新政伊始,有一帮叛匪打到了高邮去。这晁仲约便是高邮的知军。高邮只有厢军与弓手,不敌叛匪。晁仲约不敢硬碰硬,便想了个法子,叫破财免灾,花了一笔钱,请走了叛匪。”

这故事是张儒秀插在汴京城里的某位眼线传来的。故事到这里,可后面的事张儒秀未同司马光说。

那位眼线跟朝里某位官又关系密切,自然知道更深一层的事。

晁仲约的事传到了改革派那处,范仲淹与富弼、欧阳修看法各不相同。富弼与欧阳修觉着晁知军此举违法,态度偏激,非要官家下令割了人头,以儆效尤。

范仲淹站在老百姓的角度看事,觉着知军做着好事,不该罚。改革派先前本就被夏竦一帮子人定为朋党,如今内部又有分歧,自然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朝廷内部吵得不可开交,地方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朝廷之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平定地方百姓的情绪,故而张儒秀隐去了后面的事,说道:“晁知军的事与新政相关,新政又是在战争之后着手做的。事各自独立,却又大有牵连。我也是见你方才一股脑地窜在一件事里出不来,才说着这故事,兴许能开拓你的思路。”

张儒秀话里的信息太多,司马光也是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反应过来。

过了半晌后,司马光才捋清了思绪,回道:“确实叫我想到了一位先人。”

张儒秀见他心里了然清明,也不多做过问。

既然想到了,下面的就是要把所想写出来,写成一篇文章,这是司马光一贯的作风。

晚间戌时,张儒秀听女使说,司马光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出来过,也不曾叫人进去添茶倒水。

“把茶水盏给我罢,我给他端过去。”

张儒秀接过女使手里端着的托盘,敲了三声门。

不待司马光回应,她便推门走了进来。

这一进来,就见屋里昏昏暗暗,那一盏灯烛堪堪照亮半片高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