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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那些降卒谦卑得很, 似是幡然悔悟一般, 埋头痛哭, 恨此生不为我大宋子民,真是狗瞎了眼。”寨主站在范雍跟前,学着那些降卒的姿态,一字一句地汇报着。

范雍被这话逗笑,只觉得从未有此番这般神清气爽。

“他们真这么说?这么想?”范雍心有疑惑,问道。

寨主惶恐,被知州这么一问,赶忙又把那些话抖了出来:“下官原先也觉着此番行径颇为可笑,只是后来那些降卒又上了不少书状,字句里皆是对那野蛮党项人的鄙斥,何况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内部消息。”

寨主说得认真,“下官怕牵连众多,才请问您的看法啊。”

范雍一听,恻隐之心大动。党项人的厉害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延州这片两年来都是烽火狼烟,半晌不得安宁。衙司里一众同僚更无一日睡得安稳,整日提心吊胆着,又忙着操练厢军与弓手,苦不堪言。

仗打了两年,他比谁都知道其中的艰辛。如今蓦地见那些降卒心向大宋,怎能不多做动容?

不费一兵一卒,便收买了人心,增加了大宋的威严,这岂不比打仗来得好?

这会儿,寨主见知州毫无表示,心下不安,忐忑问道:“知州相公,您意下如何啊?”

传来的一阵爽朗的笑声。

寨主抬头,便见知州笑颜满面,正徐徐捋着须髯:“甚好,甚好。”

范雍叹了口气,往日积攒地情绪都慢慢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讨而禽之,熟若招而致之?”

一听这话,寨主心下便了然起来。这是同意招安降卒了。

“吩咐下去,凡成心顺我大宋者,皆赠予金帛,将其安置于金明寨,以宾客待之。”

“是。”寨主听罢他这话,便转身离去,处理寨里的事去了。

寨主前脚刚走,范雍便传人叫来了贺真,赏了人一份厚礼。

“想来此后皆是和平之象,皇恩浩荡,你且领着人北去罢。康顺不易,此番北行,莫要再叫人无端惹事。”范雍看着一脸谦卑的贺真,心里满是得意。

贺真道好,敬着酒,遥祝国君龙体康健,共庆两国和睦情深。

范雍被他这一番天花乱坠的好话哄得摸不着比,站在城头瞧着贺真一行人远去的身影,心里无比舒畅。

“战事终于要结束了啊。”范雍感叹着,身旁的同僚也是一把辛酸泪地附和着。

“即日起,给原先那些砍头曝尸荒野的降卒收殓安葬,每日巳时举祭奠大礼,以慰降卒与我子民亡灵。”范雍说罢,遥望前方,觉着前路尽是光明。

“这下能过上一个安顺的上元节了啊。”同僚叹道。

范雍也点着头道好。

一条条诏令颁布下来,金明寨涌入了更多批的党项降卒。当地百姓见街上弓手减少,又听得不少风声,便也都欢欣雀跃着,道终于熬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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