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叫女使给你多擦一会儿。”司马光接过手巾,认真擦拭着,一面问道。
“大冷天的,她们穿得那么薄,我又怎么忍心叫她们陪着我。穿上衣裳后,便叫她们赶紧回去了。小事而已,用不着别人。”
张儒秀说罢,才觉着自己话里有不妥之处。
正巧身后无比认真做事的司马光听了她这话,动作也僵了下。
“你不是别人。”
张儒秀又添了一句,司马光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依旧给人擦着发尾,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瓷器珍宝一般。
“等会儿早些睡罢,你忙了一天,许是很累罢。”司马光漫不经心地说道。
张儒秀听罢,静默了一会儿。她总觉着,司马光不愿正面同她聊起这个话题,莫不是想就此掀篇,装作不知晓?
“我……我们聊聊罢。”张儒秀纠结了半晌,硬着头皮说出来了这句话。
司马光动作又一顿,不过随即便恢复如常。
“这事我都知道了,也理解你的苦衷,就不必多言了。日后,你愿怎么做,便怎么做。我也不会去干涉你的事,更不会多做过问。”司马光说着,话里似有不忍:“天愈来愈冷了,我也不能随时跟着你。你出去时,穿得厚些,切不要着了风寒。也叫下人常备着膳食,累了就歇歇,喝口热汤。还有,出去时……”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张儒秀赶紧打断这番听着像诀别的话。
说罢,随意摸了几下发尾与发顶,头发干了八分。
“不……不是说要早些歇息么?我先去睡了。”张儒秀说罢,便赶紧起身来,窜到了床榻上,盖着一层被褥,裹着自己。
司马光看着她火速逃离自己身边,低头看着那方手巾,看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光吹了灯,躺到了张儒秀身侧。
一片昏暗中,床榻上的二人,呼吸相交缠。
“岁岁?”司马光轻声唤道。
他笃定了张儒秀没睡,这才有勇气去唤她。
回应他这声低喃之语的,是一声若有若无的气声。
“怎么就只盖了一条薄被褥啊?”司马光问道。
床上有三条被褥,两条厚的,是贴着身的,而此刻张儒秀身上盖着的那条薄被衾,是用来压在厚棉褥上面的。
张儒秀盖着这条薄被衾,不知盖了多久。此刻听到司马光这话,才反应过来。
不过还不待她起身动作,司马光便捞起那条厚被褥盖到了她身上。
“岁岁。”司马光又低声唤道。
“嗯。”张儒秀也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她觉着自己脑里昏胀胀的,差一步便要与周公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