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正巧凉风拂过, 吹得帷帐轻摇。蝉鸣簌簌传来,叫人心都静了下来。
林知州爱惜人才,如今知道司马光要走, 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盏酒, 举杯邀司马光共饮。
“承蒙林公厚爱,光感戴不已。”司马光举起酒杯, 一饮而尽。
林知州也颇为动容, 连着饮下多杯。再置杯时,面颊都升起了红意。
男子言志,女主便聊着闲话。
“张娘子,你这就要走了?之前给你引荐的人,你还没见过一遍呢。”常娘子得了空闲, 便赶忙将张儒秀拉到一边, 小声询问着。
“我家官人随家舅调任,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么快便要走了。”张儒秀笑笑,又言:“娘子莫急, 我手下还有好几处地产。旁的用不上便都收了回来,不过还有两三间铺子在开着。我人不在这处, 也会一直往这片投钱支持着。”
常娘子心里觉着张儒秀在暗自炫耀, 再开口,话里也尽显张扬:“我家官人的调令也下来了。”常娘子笑笑, 耳语道:“果真是往汴京城里调。”
林知州成了京官, 这钱财便不用再愁心了。常娘子亦不用整天求旁人聚钱, 这样底气自然就升了上来。
“恭喜啊,这往汴京城里一调,往后可都是些好日子啊。”张儒秀心里自然清楚常娘子的小心思,不过无意同她再做纠缠,便随口敷衍道。
常娘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她这人就喜爱听恭维话。同张儒秀相处的小两年内,多数时间二人都是共事筹谋着如何更快地来钱。故而除钱之外的交流并不多。如今张儒秀说着好话,自然叫她愈发趾高气昂起来,把张儒秀的成就都归于自己这段时间内的投资之上。
不过说到底,常娘子心里还是不愿叫张儒秀比她过得更好。说她自私也好,无理也罢,她就看不得自家官人将这对夫妇捧在手心当成宝的样子。
常娘子吃着酒,一边问道:“张娘子,你同司马判官都成婚多久了?怎么这肚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啊。”
彼时张儒秀正挑着菜,一听她这番不怀好意的话,筷著在空中顿了几分,随即又复原来。
“有喜这事本就是凭靠着缘分罢了,又何必将之与两人之间的婚事相挂钩呢?”张儒秀抬眼,嘲讽一句:“难不成常娘子是为了孩子而成婚?”
常娘子一愣,似是没想到张儒秀这番小辈会明目张胆地嘲弄她。只是临走前,她也不想撕破脸,闹的两方都难堪。
“张娘子说笑了。”常娘子说罢,故意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摆到面前。
张儒秀这一反应,便更叫常娘子觉着踩到了她的臭尾巴,此时话里也一直往那边靠拢。
“我成婚那时候啊,也是怀不上。后来给我家官人找了几个外室,几位孩子一落地啊,我这肚子里就有了。”常娘子笑笑,又道:“不如张娘子也试着给司马判官纳几位小妾,说不定到时候,也同我一样,蓦地就有喜了。”
常娘子满脸真诚,瞧起来倒真像是给张儒秀提着宝贵意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