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娘亲回房歇息,叮嘱孟氏不要赶工为自己缝制春衣,然后回头自己招待信,这才接话:“昨日夜里,郡主给我布置习作了,我怕她等久,再说自己看书看迷了,索性熬了整夜,写了些心得。现下精神不振,信先生莫怪。”说起缘由,柳庭璋竟然还是欣喜语气。
信觉得心底发酸,鼻端发声:“哼。薇薇还跟你说三弟生辰的事情,真不拿你当外人了。”
不过,眼前青年与妹妹的缘分确实奇妙,信在柳庭璋的大方邀请下看过留存的二人笔谈记录,自己只能看到类似于柳庭璋自言自语的字句。
京城与云州来往还是需要时日,通过柳庭璋传话,差不多是瞬时可达,信转念觉得,妹妹倒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柳庭璋自自然然点点头:“早应如此。想必信先生听过,有事弟子服其劳。郡主为我夫子,教我良多,我只是帮着传一句话而已。”
信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那么还是劳烦你,跟薇薇说,我给三弟的生辰贺礼,与她前几日收到的信函是一同寄出的,不知为何没有同时到府。
请她帮我向三弟解释一番,我今日明日再补寄些物件入京,左右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就是一份心意罢了。”
柳庭璋淡笑应下后,旧事重提,再问幼薇郡主到底有何宿疾,去年十月底、今年开年之初都说身子不适。
对着夫子的亲哥哥,柳庭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之意,将顾采薇两次失联到康复的时日说得清清楚楚,自己询问却碰钉子的沮丧也和盘托出,就是从信这里知道详情,然后尽力帮夫子对症下药。
信茫然摇头,他与诚王府差不多一月一通信,很多细节都没柳庭璋了解。不过记在心间,准备下次写信,问问母妃关于幼妹的身子状况。
秦秀才走来,说起元宵节后私塾复课事宜,信也来了兴致,应邀与柳庭璋父子一道去了私塾小院,做些铺陈准备,忙碌出一身不少细毛汗。
信看着柳庭璋在艳阳下弯腰掸尘的金边剪影,正在一排一排整齐摆放的课桌间游走。
想想妹妹教他,他再教人,间接说来,妹妹都可算做这些学生的师祖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依着这家私塾大热的情势,信知道,只怕会在今年春天县城院试过后,柳庭璋育人有方之名会再上一个台阶。
就是有点可惜,妹妹只能隐于幕后,除了柳庭璋和自己,再无人知其教导学子的本领了。不过,一个郡主好像也不需要这等名声吧?
信怅然若失,轻叹口气。离他更近的秦秀才看过来,虽然不知其意,还是宽慰:“信先生是想到明日佳节而惆怅么?虽然不方便上街看花灯,信先生还是来舍下,吃碗汤圆,应应景如何?”
柳庭璋闻言,放下手中布巾走过来,先是拍拍信的肩膀,然后对着秦秀才说:“爹,信先生的家人,这两年因为守孝,都不庆贺上元佳节,甚至连汤圆,哦,他们京城人吃得叫做元宵,都不吃的。信先生虽然孤身在外,想必也是依此行事。”
信不料柳庭璋连诚王府这等小事都知道,看来妹妹真是与他聊过不少身边细碎,越发觉得有一丝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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