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歪了歪小脸,一脸天真烂漫地说道:“喜欢弹琴就弹琴,为何要扯上斫琴、修琴?!那岂不是写字要去学制纸、笔、墨;下棋要去学制棋盘、棋子;绣花要学如何养蚕织布……”
歪理!真真是歪理!付盈萱的樱唇张张合合,却又一时哑口无言。
皇帝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扇着折扇潇洒地转过了身,继续往山上走去,慕祐昌和付思恭随行在侧。
见状,端木绯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皇帝的注意力从姐姐身上转移了出去。
幸好有岑隐在!
端木绯抬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对着三四阶石阶外的岑隐悄悄地拱了拱手,意思是,真是多谢多谢!
岑隐莞尔一笑,缕缕阳光透过那浓密的树荫照耀在他那完美无瑕的脸庞上,像是洒下了一片璀璨的碎金似的,真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山道两边姹紫嫣红的群花顿时黯然失色。
端木绯身旁的端木纭若有所思地来回看了看岑隐和端木绯,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她是聪明人,也能感受到皇帝打量她的目光透着一丝专注与灼热,明白岑隐这是在帮她,也是对着岑隐抿唇一笑,明艳动人。
山林中,花枝随风摇曳,花香弥漫,众人在这个短短的插曲后,继续往山上而去。
皇帝一路心情都很是畅快,一会儿问端木珩、付思恭的功课,一会儿又与两位皇子说起山顶的那片碑林。
等一行人走到大平山顶时,已经是午时过半了。
一座古朴雅致、黄墙青瓦的寺庙出现在一片绿荫的环抱中,大门的匾额上赫然以楷书写着“大平寺”三个大字,寺庙上方青烟袅袅,比之皇觉寺和京中的那些寺庙,这座深山之中的寺庙显得幽静了不少。
最后一段山路有些陡,皇帝的气息也有些凌乱。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后,仰首看向了大门上的那方匾额,赞道:“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笔锋得意处显现炉火纯青啊!不愧是司羲成的手笔!”
皇帝口中的司羲成是五十年前的一名书法大家,独爱楷书,数十年研究前人大家的楷书风格,最后自创独树一帜的“司体”楷书,成为大盛朝书法史上那最浓重墨彩的一笔。
其他几人也是抬眼看着那块匾额,什么“用笔浑厚强劲”、“结体严紧”、“饶有筋骨,亦有锋芒”云云的赞颂声此起彼伏。
二皇子慕祐昌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我记得,这大平寺后寺的碑林中就有司羲成的刻碑……”
“不错。”端木珩颔首道,“我去岁来时还把那方碑文拓印了回去。”
瞧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估计是要去碑林,端木绯看了看身旁的端木纭,心里琢磨着:她们俩还是要寻着机会和皇帝分道而走才行。
她正沉吟思索着,就见前方的大平寺里走出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僧人,那僧人着一身青色的僧衣,面目俊朗清秀,身形修长笔挺,一手拿着一串青色的佛珠,整个人看来如同一株极有风骨的修竹般。
年轻的僧人快步朝他们走来,停在了几步外,对着他们合掌,恭敬地施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小僧玄信见过几位施主。”